李景良猶疑地盯著雕兄看了好一會兒,雖然覺得他好像跟之前有所不同,但又想著可以是他大病初愈所以才有所不同,便沒有多想太多,隻確定他不是想不開之後,也就站了起來,“那就好那就好,是我誤會了,小雕兒你別誤會!”
李景良是個開朗好玩的性子,兩人混熟之後,偶爾有次知道周隹這名字合起來就是一個‘雕’字之後,他也就直接對著原身叫起‘小雕兒’這個花名了。要說原身對這個花名還有些不滿,總覺得李景良是看不起自己,隻當自己是隻任人玩弄的小雀,還頗為耿耿於懷,壓根就沒想過李景良是視他為自己人才會這般親昵地叫他的話,雕兄對這個花名則是喜歡得不得了,他就喜歡做一隻雕啊!
比之李景良總是叫原身‘小雕兒’,原身倒是一直規規矩矩地叫他‘景良兄’,哪怕李景良說了好幾次讓他叫自己小名‘長樂’便好,他也不曾改口。當然了,雕兄也不會去改口,一來是突然改口容易引人懷疑,二則嘛,對帶頭大哥當然要尊敬啊,所以依然按著原身的叫法就行。
這時候李景良的隨從小安子也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將他扶了起來,一臉關切,“少爺您沒事兒吧?”生怕李景良摔疼了,簡直是當兒子那般疼吧,都不知他們主仆倆到底誰才是年紀大的那個了。
原來李景良也是上甲板玩,看到雕兄疑似想不開,立馬丟下小安子跑來救他,中間甚至還摔了一跤,這等兄弟情還真是叫人感動呢。
雕兄這時候也才發現李景良的長衫上都有些汙漬,心中也是有些過意不去,對著李景良拱手作揖,“景良兄,是我太過冒失,叫你擔心了,還請原諒則個。”同時也對著小安子作了個揖,“也請小安子原諒則個!”
李景良本就不在意這個更不會怪罪雕兄,不在意地拍拍身上的灰塵,“你我之間客套這個做什麼呢?”
而小安子聽到雕兄跟自己道歉,本來還在幫李景良整理衣服的手瞬間停了下來,連連擺手,臉上也甚是惶恐,“舍不得舍不得,小的如何當得起周少爺的道歉?”
小安子想必也是從來都沒有聽到過別人對自己的道歉,也一直謹記著自己的身份不敢有一絲半點逾越,在船上因為怕李景良被過了病氣而一直攔住他不去看周隹,大概已經算是他對主子最大的忤逆了。
光是這件事已經叫他惶恐得很,甚至想過事後要怎麼懲罰自己向主子請罪,更不用說聽到什麼道歉的話了,在他的認知裏,自己作為奴仆,主子和主子的朋友都是對了,錯也是對的,而自己隻要是有錯那就都是自己的。他就像是腰板被折斷了的人一樣。
經曆過人人平等的好時代,再看向小安子這樣把所謂的規矩刻在骨子裏,動不動就要給人跪下磕頭的人,叫雕兄心裏隱隱有些不舒服,所以臉色看上去有些不好。
而李景良大概從小生活的環境不同,所以他並沒有覺得這其中到底存在什麼問題,雖然不至於會對小安子各種打罵,但對他著實是有種高人一等的態度,也非常的心安理得,就因為他是家裏的仆從,仿佛他的生死都是由自己做主一般。
等跟著李景良回二等艙房間的路上,看著其他在輪船上的華國人對著洋大人們的各種奴顏媚骨卑躬屈膝,洋大人們自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用白眼看人一副施舍臉孔的模樣,更叫雕兄心中生出一股不明的憤怒,心中也不由提出了疑問,華國人的腰,還能不能直起來了?
雖然經曆過半個世紀以後的華國,但曾經是個不學無術的學渣,雕兄真的不確定這一段二十世紀初的曆史是怎麼發展的,又或者這會不會是一個平行時空,自己可能會看不到華國人站起來的那一天。
但此時此刻的雕兄已經在心裏暗暗下了一個決心,不管曆史是怎麼發展的,也不管會不會是平行時空,既然自己來到了這裏,就沒有當一個旁觀者的道理,自己一定要為實行華國人有站起來,不再被欺負的那一天而奮鬥。
大概是見過美好的時代,雕兄便願意為如今身處黑暗中的華國人重見光明去奮鬥去抗爭,付出自己能付出的一切,甚至包括生命。
曾經接受過愛國教育,也算是根正苗紅的雕兄,表示自己不能白來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