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願形容那處是他的家,那是溫啟初的家,不是他的。
他離開溫家、到了大貓屋的時候興高采烈,如走進了春天,那份喜悅如今回憶卻是恍若隔世了。
路的拐角處,忽然現出一個高大的人影來,嚇了在恍惚中的溫皓雪好大一跳。溫皓雪倒退兩步,才照著燈光看清了對方的臉容:“武順?”
武順笑道:“又見麵了。”
溫皓雪答:“是的。”
“你是不是又該說,每次倒黴,都要見著我!”武順打趣說道。
溫皓雪並不覺得這很有趣,便道:“那是你自己說的。我並沒有這樣的想法。”
武順又道:“現在不太平啊,聽說今天又有惡妖傷人的事件了,還是讓我送你回家吧,免得你受傷害。”
溫皓雪笑道:“那要是有惡妖了,咱倆都是凡夫俗子,誰也沒轍吧!”
武順點頭笑道:“是的、是的,我倒是比不上你的前夫那樣武功高強。但我也是有槍的。”
溫皓雪臉色微變,也不知是因為知道武順居然帶槍,還是因為武順稱呼崇思睿為“你的前夫”。
溫皓雪甚至有衝動說:“什麼‘前夫’?我們還沒離婚!”
當然,溫皓雪並沒有這麼說,他反而被自己這個念頭嚇到了。
仿佛這個衝動在提示他,自己根本不想和崇思睿離婚。
“不必了。”溫皓雪冷冷道,“怎麼好勞駕您呢?”
武順說道:“不勞駕,我也要到溫家去。”
溫皓雪有些驚訝:“是麼?這麼巧?”
“你妹妹是我的女友呀。”武順俏皮地笑,“今晚我要上你們家吃飯,竟然沒有人告訴你?”
這讓溫皓雪難以推辭。武順便開了車與溫皓雪一並回了溫家了。武順說得不錯,家裏似乎也準備了好吃好喝的來迎接武順。連一向不太在家吃飯的溫啟初、溫皓星也一早的準時下班,在家裏恭候武順的大駕了。溫皓月看到武順與溫皓雪同時回來,臉色有些不自然,但還是很快收斂了不悅,笑眯眯地過來挽住了武順的手臂,親親熱熱的,如同任何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這一桌子飯都是淩清春一個人張羅的,也不過是些家常菜,燉明蝦豆腐、糟燴鞭筍、魚香茄子之類的簡單菜色。隻是第一筷子,溫啟初夾了最大的蝦給了武順,以示他對客人的尊敬。武順卻將蝦剝了,夾到了溫皓雪的碟子上。
溫皓雪一怔:“這……”
不僅是溫皓雪,席上的人臉色都變得奇怪起來了。
武順笑道:“你愛吃這個。”
要是以往,溫皓雪必然是硬著頭皮都要微笑道謝吃下去的,隻是和崇思睿這些日子,叫溫皓雪長了許多脾氣和膽氣。溫皓雪隻笑道:“你記錯了,我不愛吃。”
武順也有些訝異,隻說:“真的嗎?那是我記錯了,真是該死。原本我看你最近鬧離婚不太痛快,故意想讓你高興的,反而叫你難堪了。真是我的罪過,我敬你一杯。”說著,武順便要敬酒。
溫皓雪卻道:“我不喝酒。”
溫啟初見武順麵上掛不住,便訓斥:“怎麼就不喝了?從未聽你說過你不喝酒的,這不是不給人武順麵子嗎?”
溫皓雪隻答:“我胃不舒服,喝了酒會惡心。”
溫啟初被他氣得跳腳,隻怕得失了武順,卻見武順隻是微笑,說“無妨”“無妨。”溫皓雪又借口自己胃不舒服,吃了兩口就回臥室去了。
溫皓雪回到床上歇息時,又感自己和武順、父親置氣無益,做了這樣的事情有什麼意義呢?他思前想後,便認定了自己過去的懦弱是合時宜的禮貌。而如今的硬氣,則是不合時宜的痛快!
但誰又有資格說哪個更高尚呢?
“扣扣”——
飄窗的那端傳來了令人無法不在意的叩擊聲。
溫皓雪循聲回頭,忽見一隻大大的崇思睿趴在窗戶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