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著怒意,鄭伯剛想掀起蓋簾詢問幾句,就聽到咚的一聲,新娘子從轎門裏跌了出來。
顏妙手上的繩子已經被她割斷了,她拿著剪刀,刺得滿手全是血,卻毫不在意地使勁剪著腳上的麻繩。
人們看到這樣狼狽的新娘子,不覺議論紛紛。
“這是誰家的閨女,怎麼是被綁著上花轎的?”
“難不成是賣女兒的?”
“新娘子你說句話啊!”
鄭伯被圍的麵上掛不住,趕緊叫顏妙回花轎。
“民女是要在半月後要參加仵作考試的顏妙,我的名字在皇城司的名冊上,按律需入宮參試,不得隨意嫁人!還請青天大老爺為民女做主啊!”
顏妙並不看鄭伯,反而對著鄭伯身後端端正正地磕了一個響頭。
一個戲謔的聲音響起,鄭伯當時便被嚇軟了腳。
“呦,這是鬧哪出啊。我一閑散王爺,今天倒也能體驗一把青天大老爺的滋味兒了。”
隻見一青衫男子帶著七八個騎兵從城門口疾馳而來,雖逆著陽光,猶能見到男人一絲不苟的鬢發,鴉青直裰衣擺飄蕩,英朗俊逸。
百姓們素日哪見過這樣好看的人,呆愣愣地圍了許久,才有幾人回神,低聲議論此人身份。
鄭伯在順天府衙門工作幾十年,聽到來人聲音,心裏便明白了幾分。他深深看了顏妙一眼,隨後轉身利落下拜。
“下官順天府仵作鄭三嚴,參見宣王殿下。”
“鄭仵作,順天府這是要跟皇城司搶人了?搶不到,要劍走偏鋒,整出嫁人削名冊的事?”
來人翻身下馬,走到顏妙麵前。
無論官職地位,在場都無人高過他,可此人生的溫文爾雅,更是毫無架子,即便是如此尖銳的問題,也帶著戲謔笑意。
“說說吧,鄭仵作。”
鄭仵作內心在忐忑,他真不想實話實說,把太康侯府的事情告知宣王。
正想著,鄭仵作就聽身後的少女緩緩開了口。
“宣王殿下,還是由我來說明吧。”
“不可!”
鄭仵作擔憂地攔住顏妙,可顏妙卻對他搖搖頭,字正腔圓的將說辭托出。
“民女父親生前乃鄭仵作故交,仵作行辛苦,鄭伯父心疼我,不願我繼承家父衣缽,也不願我入宮參試,一輩子與死人打交道,因此才匆匆找到一戶好人家,想把我嫁過去,避開皇城司的仵作官考試。”
“皇城司選拔的都是為陛下服務的職能宮女,鄭仵作此舉,已經可以判為欺君了。”
被宣王一席話嚇得不住哆嗦,鄭仵作連忙認錯。
“是下官考慮不周,千錯萬錯都是下官一人的錯,請宣王殿下責罰!”
顏妙朝著鄭仵作的方向站起身,隨後又深深跪下叩拜,行了大禮
“雖然妙兒沒有了父親母親,可鄭伯卻堪比我生父,這樣的恩情,妙兒無以為報。鄭伯不願妙兒一輩子做棺材女,妙兒也不願鄭伯因為我而受到責罰,可憐天下父母心,還望宣王殿下能夠饒恕鄭伯!”
顏妙這一番話讓百姓議論起來,誰沒有父母呢,若是換自己的孩子要做棺材子棺材女,誰又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