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剩飯(1 / 1)

我是蕭清,據說是我那自學陰陽八卦的爺爺算出我五行缺水,給我起了這麼個聽起來像個大家閨秀的名字。

現在這個大家閨秀坐在一個一個生意火爆的米粉店裏一邊喝著冰鎮大烏蘇,一邊豎起耳朵聽隔壁桌兩個有趣的女孩子互相調侃。我總覺得我有些對不住爺爺給我取名字的良苦用心,哪有嫋嫋婷婷的大家閨秀在外邊吃飯的時候像個黑貓警長一樣豎起耳朵聽周圍桌子的八卦的。無論是燒烤,火鍋,還是烤肉店。總之,人家桌子上發生啥都覺得有意思。

“狗子,人家現在都說要看你在一個人心中分量重不重,就看他願不願意吃你的剩飯,我覺得你不看重我。”說著這個燙了一頭羊毛卷的小姑娘開始假裝受傷。紮馬尾的小姑娘筷子都沒停,一邊嗦螺米粉,一遍念叨“咱倆一塊兒吃飯,你剩下過嗎?”說著還翻了個白眼。

嗯,這話是有些耳熟的。有四年沒聽到了。

隋蓮,蓮蓮,小蓮蓮……

這個名字,念出來,鼻子都酸,趕緊端起一杯冰啤酒壓一下。

嗯,壓一下就好了,就好了…

600ml的啤酒就要見底了,老板娘總算把我的炒米粉端出來了。微辣炒米粉。不像十多歲的時候,隻吃爆辣,還要纏著老板娘多放辣椒。

今天吃的格外得快,卻又覺得格外的辣,吃的時候還在琢磨是不是大師傅忙昏頭了,炒了一份爆辣的。還是像吃麵條一樣,一手用餐巾紙護著衣服,一手嘩啦嘩啦的往嘴裏扒拉。我是沒有人一起聊天的,得趕快吃完離開,避免用餐高峰期獨占一張桌子的尷尬。

快速吃完離開小吃街,蹲在陰涼地掏出煙盒,還剩一根,“幸福煙”,我笑了一下。

一根煙抽完,還在想那兩個女孩兒說的吃剩飯的事。嗓子裏好像有一團火,很幹澀,快要呼吸不暢了,深呼吸了一下,沒什麼用處,我開始懊悔不該吃炒米粉,這些年身體被我摧殘的早不能吃那麼刺激的食物了。一邊開始往小賣部走去。“老板,冰鎮蘇打水,小瓶”老板扒拉了一下,“賣完了,要麼來檸檬水?”我低頭看著煙櫃裏的雲煙,十一塊的紫雲。多年以前它還是十塊。我看著它,笑了一下,可能我現在不需要蘇打水,需要老朋友。“老板,拿個紫雲,蘇打水沒有就不要了。”

我有四年沒抽過紫雲了,不是因為它漲價,隻是,這東西抽起來像看到學校的操場一樣,感慨太多。我又總是下意識的避免那些感慨,也就不抽它了。

煙遞到嘴邊,還是淡淡的香,幹烈的辣,煙飄起來的時候,好像聽到隋蓮在邊上說“吃完飯要抽煙這傳統究竟是咋流傳下來的,吃飯就是續命,抽煙又要減壽,你減就算了,偏偏我個吸二手煙的還減的比你狠。唉?唉?你咋回事兒,一根不行,還又續上了?我非得被你熏得有啥好歹,到時候就賴上你了。”一邊念叨,一邊推著我讓我到邊上快快抽完。

我已經快要想不起她明媚的樣子了。瓜子臉,有一點點嬰兒肥。我總說,她皮膚這麼白,像睡蓮花瓣一樣,湊近點連眼瞼下的血管紋路都清晰可見。那時候的她眼睛還是內雙,前一天睡覺一定不能喝水,否則第二天眼睛就會腫起來,細細的眉毛,腫起來的眼睛,像極了受委屈的林黛玉。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那麼有生氣的耍小脾氣,兩條細細眉毛皺在一起,把快要飄過去的煙又吹回到我這邊來,偶有一次吹的我把吐出去的煙又吞下去,就高興的跳起來,好像中了彩票一樣。那個時候的隋蓮,像個小太陽,讓我覺得,那一口煙吞下去就吞下去了吧,誰讓我熏到了小太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