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圖愣了一下,然後隻剩下感動。
他起身,拍了拍小紅肩上和頭上的雪,笑道:“他們就在宮裏呢,哪裏需要堆。”
小紅‘哦’了一下,然後更不明白的看著雲圖,他為什麼不高興呢?
雲圖也沒解釋,拉起小紅冰冷的小手,道:“走吧,回去了,別凍感冒了。”
小紅又‘哦’了一聲,溫順的跟在雲圖身後,走回房間。
她一麵走,一麵還頻頻回頭,不舍的看著庭院裏的雪人。
雪花還在慷慨的灑落,用這種不堪的方式,成全了一個人的念想。
而數千裏外的雲東城,雲燁的苦口婆心喚不起大多數人的擔心,他們隻覺得‘應該不止於此’。
毒王嘛,再厲害不也就一個人,他還能真的將我們所有人都殺了?
就算他真的這麼厲害,我們躲出去,他總不至於能分身無數,追上所有人吧?
這麼大的雪,讓我們千裏迢迢的逃去雲陽城,這這麼可以。
留下來還不一定死,趕去雲陽郡,卻很可能死在路上。
這個在雲圖眼中,無所不能的二哥,其實也勸不回那些不知畏懼的心。
他又能如何呢?
隻能交代:“那你們也一定不要呆在城裏,躲出去,去附近的城市,去山裏挖幾個山洞,躲起來。”
“毒王真的很可怕,不然,雲東城三萬守軍,何必還要撤走?”
那些人嘴上答應了,心裏卻對這個看起來風度翩翩的世子產生了幾分不以為然的態度。
那毒王再厲害,也不能打都不打,見都沒見到就逃跑啊!
他們話沒說出口,雲燁卻已經知道他們的心思。
但不怪他們。
毒王的恐怖,在沒有親眼見過之前,誰又能相信,他能一人屠城,最後還在十萬大軍的圍剿之下,成功逃到了此地?
雲燁見到這些實在不願意走的人,無奈歎息,轉身帶著許將軍,還有願意走的二三十萬百姓,前往雲陽郡。
但縣令王顯卻也沒有走。
他不是不害怕,而是,這麼多百姓未走,他作為一縣父母,怎能獨自逃走。
他說:“他們固然愚昧,卻也是下官治下。下官在,毒王到來之前,總能督促更多的人搬出去。”
“到時候,隻要能多讓一百人活下來,王顯,身死何方?”
雲圖看著眼前滿臉無奈的王顯,怔了好大一會兒,大禮躬身拜下。
他說:“王縣令心係百姓,雲燁佩服。隻是……”
他頓了一下,轉頭看了看那些被自己說煩了的百姓,哽咽道:“隻是,若事不可為,還請王縣令以自身為念,早些避讓。”
王顯嚇了一跳,直接跪倒在雪中,道:“多謝殿下掛念。下官理會得。天色已晚,還請殿下,盡快出發。”
雲燁走了,他帶著一萬守軍在前方開路,許方帶領兩萬人在後方壓陣。
他不是貪生怕死,隻是明白若毒王真以雲國為目標,雲東城必然難以抵擋。
而毒王弄出這麼大的聲勢,必然不可能隻為一座雲東城?
他一定要回去,做出萬全準備,保全整個雲陽郡。
走出去數十裏,他仍頻頻回首,為那些不願離開的百姓感到惋惜,為王縣令感到敬重。
他知道,隻要城裏還有人在毒王到來之時,還沒有撤出去,王縣令就不可能回來了。
他說自己‘理會’得,不過是寬慰自己。
雲燁沒勸,因為雲國需要這樣的守土之臣。
就像他走,因為雲陽郡需要他回去調度指揮。
他作為‘雲陽侯’,不能隻以雲東城為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