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耍賴,道:“反正就是不行,所有的糧食,大家平分。”
劉平罵道:“放你媽的屁,攻城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來,現在分糧了,倒是跑的挺快。”
那人想要朝著劉平衝上來,被王誌攔住,他看著莫問問道:“鬼王說怎麼分?”
劉平也看著莫問,大有一種不公就翻臉的樣子。
莫問看著劉平說道:“你拿三分之一吧,再多,其他人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劉平爽快的道:“行,鬼王說三分之一,那就三分之一。”
然後他回身,對著身後的人說:“兄弟們,搬糧食。”
王誌等人變了臉色,向莫問問到:“鬼王,難道我們六七十萬人,也隻能占三分之一?”
莫問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曾經以為,大家一起逃生,全體一心,大家可以活得更久。直到前段時間,我才知道原來就算一起度過那麼多劫難,終究還是各有各的心思。”
他說:“我知道我在清河城做的事,大家有不少的意見,可是那種就是我的選擇。而你們,選了另外一條道路。”
“我們現在,倒說不上道不同,不相為謀這樣的話。”
“可是,攻城的時候,你們確實沒出力,隻是選擇在後麵觀望。”
他說:“我一直以為,在災年的時候,大家都一無所有,所以大家都可以平等。平等的付出,平等地收獲。”
“原來是我想錯了,有的人選擇,大家一起去拚一條活路。而有的人選擇看著別人去死,然後自己活下去。”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是抱歉,如果現在還同樣選擇每個人平分,我就對不起這些跟在我後麵,拚死登上城頭的兄弟,更對不起那些死在城外,死在城頭的人。”
王誌想要說些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來,有人在後麵小聲的嘀咕,卻也不敢大聲說出來。
莫問說:“所以,這一次,你們拿走總量一半的糧食。”
王誌的嗓子有些幹緊,他動了動嘴唇,艱難地說出:“多謝鬼王。”
他原以為,莫問他們也會拿走三分之一的。
莫問最後又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拿到了糧食之後,會如何選擇,但我還是希望,你們能把這些糧食平分下去,這樣,更多的人能多撐一段時日。”
王誌等人沒有回答,隻是點了點頭。
這次的糧食並不多,隻夠三萬士兵吃兩個月。
可是這些士兵每天都是兩頓幹的吃飽,如果換成一天一頓的粥,他們拿走的一半糧食,其實可以讓六十萬人撐半個月。
如果多吃一點那些還能吃的草,或許能撐更久也不一定。
現在,就隻希望,他們能在半個月之內,渡過運河。
但他們並沒有船,所以就隻能希望,天早點下雪,雲河早點冰凍起來,好讓他們踏著冰麵,去到對岸的雲國。
像是一種諷刺,下雪本來是災民最害怕的事情,但現在,反而成了他們最期待的事情。
人生無奈,或許莫過於此。
而回到縣令府的莫離,在搜查院子的時候,在臥室的角落裏發現了瑟瑟發抖的被拋棄的小妾。
她驚恐的看著莫離,乞求道:“別……別殺我,我……我可以侍奉將軍。”
她是害怕極了,臉色慘白,說話的時候,結結巴巴。
莫離盯著她看了好大一會兒,才轉頭對身後的親衛說:“把她送去女營。”
被拋棄的小妾在尖叫中被拖出府衙,直到進了女營,那些親衛離去之後,自己在牆角縮了半晌,才稍微醒悟過來,自己被拋棄在了狼窩,似乎又逃過了一劫。
那些參與攻城的餓鬼今天吃了一頓半幹的飯,都高興極了,他們拿到的糧食更多。
按照最少的稀粥算,劉平他們能夠撐三個月,而莫問他們現在隻剩下的兩萬五左右的人,能夠撐到明年。
似乎真的有熬過去的希望了。
有人吃著半幹的飯,吃著吃著,淚水就流了下來。
而此時,在清河城的秦誼再一次出發,追尋著莫問他們的腳步,趕向青衣城。
在清河城的時候,趙多樹對他尊敬有加,也從趙多樹口中了解了曾經發生的事,他對莫問隻有佩服,但對趙多樹的感覺卻很複雜,大功大過,都被集於此人一身。
若不是這次天災,關外三郡,或許真的會成為大周的心腹之患。
趙多樹鷹視狼顧,陰謀算盡。
最可怕的是,就算這個時候,他也可以如此冷靜。
冷靜的算計了帶領著百萬餓鬼的莫問。
為了目的,他可以犧牲所有一切,或許,還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