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誼離開了,帶著一老仆,還跟著一個田進。
三十裏外,卻見到了早在此等候的大將軍馬醇。
秦誼愣了一下,諷刺道:“沒想到竟然能勞動大將軍大駕。”
大將軍卻不惱,反而躬身行禮,道:“先生一生為大周殫精竭慮,如今能回鄉歸養,醇自然要為先生賀。”
兩人入座,馬醇敬酒。
秦誼問道:“大將軍認為當賀?”
“為何不當?”
“死民六千萬,得白地三千裏,何賀之有?”
“大周能安然度過此次大災,不損元氣,自然當賀。”
“得之以利,失之以仁,恐天下向背。”
“誰家天下?諸侯早已為國,大周稱禦天下,然能控製的不過是宛州一州之地,還有三郡羈縻。現在能實際掌控一州之地,然後謀取天下,此為浴火重生之壯舉。至於諸侯,早已向背。”
“無天下之心,而想取天下之地,如何能成?”
“天下從來都是打下來的,而不是靠施展什麼仁義道德得到的。”
秦誼搖頭,再勸:“算盡天機,恐遭天譴。”
“天譴又如何,天機批示,大周當有三千年天下。如今正好三千年。若處處以天機行事,大周今年就當亡了。”
秦誼低頭喝酒,話不投機,不必多說。
“酒已喝過,從今往後,隻望大將軍善自珍重。”
馬醇笑道:“還請先生看著大周,蒸蒸日上。”
“告辭!”
“保重。”
……
前行二十裏,有岔路口,秦誼家鄉在東,秦誼往西行去。
田進問:“先生要去西邊?”
秦誼道:“黎民受難,是天子百工之失,既不能改變,我也當前去看看,自己造下的罪孽。”
田進勸道:“先生已經盡力,這罪孽與先生何幹?”
秦誼搖頭:“身為禦史大夫,不能阻攔,已是罪孽。”
他對田進說道:“此行前去,不知凶吉,你可離去。”
田進笑道:“弟子辭官,隻為跟先生學習,先生去哪兒,弟子當然跟隨。”
秦誼歎息道:“不必如此,我有秦武照料,不必掛懷。”
田進道:“那不僅僅是先生的罪孽,也是弟子的罪孽。弟子也想去親眼看看自己犯下的罪孽。”
秦誼不再勸,一行三人,前往清河。
宛州皇宮內,姬環把玩著酒杯,問道:“那老匹夫離開了?”
一個玄衣衛回答道:“是。”
姬環冷笑道:“出了宛州,殺了他。”
“是。”玄衣衛領命而去。
姬環喝幹杯中的酒,獨自冷笑:“目無君王的老匹夫,朕豈能任由你安享晚年?”
宛州丞相府內,南岐正在批閱奏折。有侍衛進來稟報:“先生預料不錯,秦先生確實往西邊去了。”
南岐點了點頭,道:“調派人手,暗中守護。”
“是!”侍衛領命,遲疑一下,接著問道:“那要是秦先生在清河郡內發現什麼?”
南岐淡淡的回答:“有阻攔計劃者,殺。”
“是。”侍衛領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