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雋川房間的燈暗著,反倒是隔壁的畫室亮著燈,顧小漠尋光找過去,果然在畫室裏看到傅雋川。

傅雋川正坐在高腳凳上畫畫,側顏麵無表情,看著和平日沒兩樣。

顧小漠忍著氣敲了門,傅雋川瞥過來一眼,又收回視線,也沒說讓不讓她進來。

若是往日,顧小漠必定不敢輕舉妄動,但她記掛著念念的事,母愛戰勝恐懼,促使她邁了進去。

“傅先生,我有話要跟你說。”

傅雋川表情淡淡的:“明天再說。”

顧小漠哪裏管他說什麼,徑直問:“念念說你還要帶她去騎馬?”

傅雋川眉眼間有了冷意,明明說明天再討論,顧小漠卻非要現在說,傅雋川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頓,在意境暗沉的畫中添上烏雲。

“是不是?”顧小漠追問。

傅雋川終於擱了筆,冷冷看向顧小漠:“是,我是這樣答應她了。”

“不行!”顧小漠著急地說,“念念好端端的,結果去一趟馬場就劃了一道疤,你還要讓她去這麼危險的地方?!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傅雋川太陽穴突突地跳著。

怎麼想的?不過是怕她哭得太傷心,眼睛腫了,讓你更擔心罷了。不過是看她難得除了畫畫還喜歡別的東西,想支持她,讓她更開朗,讓你更好過罷了!

“不許你再帶她去!”

“顧小漠。”傅雋川冷冷問,“你在命令我嗎?”

顧小漠被傅雋川駭人的氣勢逼得閉上嘴,隨即她又想到念念的傷,她氣場又起來了,梗著脖子回道:“是的!傅先生,沒有我的同意!哪兒你都不能帶念念去!”

傅雋川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聞言冷笑一聲,回懟:“憑什麼我需要得到你的同意?”

顧小漠被傅雋川懟得怒火蹭蹭上漲,想都不想就回道:“憑我是念念的媽媽,而你隻是她名義上的繼父!”

傅雋川眼神瞬間冷冽下來,聲音裏飽含憤怒:“這不需要你提醒我。”

顧小漠睫毛顫顫,傅雋川這是怎麼了?好像突然被她戳中痛穴一樣,整個人都變了。

傅雋川麵無表情地起身離開,顧小漠慢了半拍跟上,差點被傅雋川甩來的房門打到。

這個傅雋川!沒理還這麼囂張!

顧小漠生氣地往回走。

走進房間的傅雋川冷著臉開了酒櫃,拿出一支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而後一飲而盡。

喝了一杯又一杯,意識卻異常清醒。

他想起今天紀謙說的話。

“雋川,”電話裏紀謙說話小心翼翼,生怕刺激了他,“莫念念是八月生的。”

若是他的孩子,那便該是五月或六月出生的,而念念是八月生的。

莫念念不是他傅雋川的女兒。

傅雋川垂眸,將杯中的紅酒飲盡。

手機在桌上嗡嗡震動,傅雋川麵無表情摁下接聽鍵。

“傅先生,我今天拿了念念的頭發,裝在一個透明袋裏,漏車裏了。”餘凱定抱歉地說,“車今天不巧送洗了,鑒定的事可能要延遲——”

“不用了。”再也不需要鑒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