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
幾個村婦七嘴八舌的說著,還瞪著餘生安訓斥道:“你個醃臢貨,瞎說什麼?剛回來就亂咬人?不賣東西,趕緊走,走走走!”
她們這是怕餘生安把人氣跑了,沒法賣貨呢!
餘生安見狀自嘲一笑。
外麵都說,農村人封建還保留宗族思想,別看平時街坊鄰裏多少矛盾,一旦跟外人起了糾紛,絕對一致對外。
那些開收割機的,到外地都不敢說重話,為啥?就怕被一村人圍起來打啊!
得,到他這倒好,村裏人竟然向著外人。
“走啥走,不賣東西,就不能站在這了?”江嬸眼一翻,衝著還向外搬東西的大兒子徐坤喊道:“坤子,別搬了,今兒不賣了。”
“安仔,走,去我家裏說話。”江嬸招呼一聲餘生安,收拾著一堆舊貨,轉身就走。
餘生安搖了搖頭,這件事說到底怪他,用“師父”話來說,就是腸子太直,話不知道在腸子裏多轉幾圈。
“安仔,啥時候回來的?”還沒進江嬸家大門,皮膚黝黑的徐坤一臉關心問道。
徐坤比餘生安大三歲,但小時候,卻總喜歡跟餘生安屁後玩,因為餘生安掏鳥蛋、捉魚、抓龍蝦在村裏堪稱第一人。
出去溜達一圈,晚上都能給家裏添盤菜。
最重要的是,徐坤初中沒畢業就不念了,成績不太好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也是為了省錢給弟弟念書,所以打小就跟餘生安廝混在一起。
“今兒剛回來。”
“這幾年在哪混的?有沒有好工作,給我介紹介紹?”
“你瞅我這樣,是混好了嗎?”
“人不可貌相啊,回來收拾房子,不得換身舊衣服?”
江嬸將一堆破銅爛鐵堆在院子角落,單獨拎出那隻康熙豇豆紅釉洗,道:“安仔,你剛剛說這豇豆啥玩意兒,值好幾萬,真假的?”
“啥,好幾萬?”徐坤呆住了。
餘生安沒有立即回答,他走過去,接過康熙豇豆紅釉洗,仔細打量一番。
實際上,集中精神,用心諦聽。
好一會兒,道:“江嬸,這碗確實是康熙年代的,價值多少我不敢估價,不過,幾萬應該有的!”
江嬸和大兒子徐坤麵麵相覷,目光既是驚愕,又是質疑。
“這樣吧,明兒我也打算去市裏一趟,要不讓坤子跟我走一趟,我們拿去古玩店、拍賣行試試水?”餘生安提議道。
他之前發現的那件宣德白釉雞心碗,也正打算賣掉。
他不是迂腐之人,他現在境遇確實不太好,兜裏窮得叮當響,急需錢財緩解生存危機。
另外,他也需要錢,尋找坑殺他的“師父”,這不僅僅是為了那兩根價值上百萬的猛獁象牙,更是為了討回一個公道。
“這……”
“媽,正巧明天周末,我休息,去看看也好。”
徐坤動了心,他家條件太差了。雖然起了一棟小洋樓,實際上,這棟小樓也把他家掏空了。
他還有個弟弟,以後兄弟倆人總不能指望這一棟小洋樓討媳婦吧?
“行!”江嬸點了點頭。
晚飯,餘生安在江嬸家吃了,飯菜不多,就是普通家常菜,一碟雞蛋炒韭菜,一盆豬血燉豆腐,還有兩小碗鹹菜。
這對於餘生安、江嬸、徐坤三人綽綽有餘。
至於江嬸二兒子,在本市讀技校,周末才來家,仔細算算,正好明天就回來。
吃過晚飯,餘生安回到自家小院,在勉強收拾出來的簡陋臥室中,捱過一晚。
其實用“捱”也不對。
至少,他覺得很舒服,比起在西伯利凍土上,隻能蜷縮在帳篷中靠顫抖取暖,現在的條件不要太舒服。
隻是一想到,他在濕滑寒冷的凍土深坑中,將好容易挖到的猛獁象牙一根根送上去,他卻被師父一個鐵鍬砸下來,活埋……
便是這舒適環境,也變得格外陰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