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知靜已經想不起來自己三四歲的時候發生過的事情。
這麼多年貝拉流落在外，還要照顧傾羽，還要時時刻刻被販賣，她的世界應該是時時刻刻緊繃著、擔心受怕著、勞心勞力著的。
她究竟還記得多少，隻有她自己最清楚。
而傾趙，他始終活在貝拉的陰影下，活在全家總動員地尋找貝拉跟傾羽的環境下，他生長在這樣的氛圍裏，再加上自己努力去記得，便無論如何都忘不掉。
趙知靜從被窩裏找到了貝拉的手，拉出來握著。
那麼漂亮的一雙手，白皙修長，最適合彈鋼琴了，可是掌心卻長了好多繭子。
趙知靜難過又內疚地看著她：“對不起，阿姨對不起你，阿姨知道一直都是你在照顧傾羽，可能你為了照顧傾羽，還付出了我們不知道的代價，嗚嗚~”
很長一段時間裏，客廳哭作一團。
沈夫人拿著自己的手機，一遍又一遍翻出貝拉小時候的相冊給她看。
上麵還有傾羽出院後，是小嬰兒的樣子。
貝拉沒有認出她自己，卻是一下子兩眼放光地指著照片上的嬰兒，在所有人告訴她，這就是傾羽之前，她自己率先脫口而出道：“這是我妹妹小時候！”
趙知靜幾乎要崩潰，努力控製情緒，問著她：“傾羽，這是我們傾羽，她離開的時候就是這麼大，貝拉，我是傾羽的媽媽，嗚嗚~”
貝拉看了她一眼，很認真地看著，然後掉下淚來：“那，你也是我媽媽嗎？”
沈夫人好絕望：“寶貝，我才是你媽媽！”
她一直在告訴貝拉，說自己是貝拉的媽媽，怎麼就是說不通呢？
沈帝辰看著妻子難過的樣子，還有女兒迷茫的樣子，揉了揉眉心，對著妻子道：“不要急，慢慢來。先幫她洗澡，換上睡衣。問問她餓不餓。”
就在這時，傾趙有些哽咽地錯開了眼：“你、你們先聊，我先回房休息一下！”
沙啞的聲線是在場的人極少聽見傾趙口中會溢出的。
沈帝辰當即關切地走了過來：“貝拉太累了，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回到L國之後，情緒放鬆了，多看看以前的環境，熟悉的小物件什麼的，她即便不會想起全部，也會想起一些零星的片段的。”
這些年，傾趙如何過來的，大家都看在眼裏。
如今貝拉這般，傾趙一定是最難過的。
趙知靜擔憂的目光也投了過來，剛才她哭的傷心，兒子隻顧安慰她，一直都緊緊抱著她。可是兒子心裏的苦，又有誰安慰？
傾趙麵無表情地點了下頭，然後從總統套房裏出去了。
趙知靜輕歎了一聲，想著秦懷虎還沒回來，一定是因為有線索了，於是趕緊叫著沈帝辰把貝拉先抱回房間。
沈夫人找了一套最保守的長袖長褲的睡衣，藕粉色的，真絲的料子的，穿在身上清涼舒爽。
想著明天一早，女兒沒有換上身的合適的衣服，她就覺得好難過，這些年，女兒的成長期她全都錯過了，不知道貝拉胸部多大開始發育，現在穿什麼號碼，也不知道貝拉初潮是什麼時候，小日子是否有規律，身體是否無恙。
拿著睡衣站在櫃子前，轉身進洗手間，她泣不成聲地哭了一場。
趙知靜在浴缸裏給貝拉放了適合的熱水，撒了一點隨身帶著的紫薇花精油，幫貝拉放鬆神經的。
而貝拉隻記得趙知靜是妹妹的媽媽，所以對於趙知靜的依賴，反倒比對沈夫人還要多。
沈夫人心裏難受，卻忍著，對趙知靜道：“麻煩您了，幫貝拉檢查一下有沒有受傷。”
趙知靜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等著沈夫人也從臥房退出去，她這才哄著貝拉打開了被子。
看著那撕裂的已經看不出原樣的衣服，趙知靜的眼淚簌簌落下，這麼多年，貝拉跟傾羽一起消失的時候開始，這兩個女孩就好像是秦懷虎夫婦跟沈帝辰夫婦共有的女兒，讓他們根本無法割舍。
“乖，不要怕，媽媽幫你洗澡，看看哪裏受傷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