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虎回頭看了眼趙知靜：“你好好休息，我下去看看，一會兒再上來陪你。”
輕輕眼前關好房門，秦懷虎領著張風勇往樓下而去。
剛剛走到兩層之間的拐角處，透過眼前已然開闊的視野，秦懷虎便看見水香站在沙發邊上，紅著一雙眼，手裏緊緊牽著張柏然，而張柏然也是不卑不亢地站著，沒有放開水香。
沙發上，唐深冬與王水生並肩坐著。
兩杯醇香的藍山靜靜放置在茶幾上，混合著空氣裏若有似無的米酒香氣，這本該舒心的氣氛卻生生變得很疲憊。
氣壓很低，有點冷。
趙寶建已經上樓去了，人家家事，他避開的好。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上去收拾衣服？我給你學校打過電話了，五天後開學，你可以不必去了。我幫你聯係好了一家首都的醫院，你隨時可以去做實習醫生。”
唐深冬的聲音比秦懷虎想象中清越，到底是軍營裏任職的將軍，成天都是練嗓子的。
水香不說話，側過身，往張柏然身邊又走了一步。
秦懷虎剛剛走下台階，因為王水生他們的沙發背對著他，所以沒發現他。
秦懷虎沒接觸過唐深冬，卻是知道的，唐深冬以前也是張柏然這樣的身份，娶了王水生的親妹妹，又跟著唐安顯的父親肝膽相照了幾十年，才被抬上去做了副將的。
而唐深冬這時候又道：“嗬嗬，張柏然啊，你一表人才，又能文能武，爺爺很欣賞你的。隻是我家水香毛毛躁躁的，太不懂事，這段時間給你惹了不少麻煩吧？我這個做爺爺的沒管教好她，讓她拖累你了，我帶她道歉。現在她也回來了，以後不必再麻煩你了。”
“外公！”秦懷虎溫潤地喚了一聲，走到王水生的側麵，清眸一掃唐深冬，嘴角勾勒著清新雅致的微笑：“外公，這位可是我的姑佬爺，深冬將軍？”
午時的陽光熾烈，可別墅裏卻一片涼意襲人。
秦懷虎的嘴角明明在笑，無垠黑瞳裏的波光卻好似千年寒潭，沉靜微涼。
王水生會意地點點頭：“深冬，這便是小虎了。”
但見，一襲翠綠色軍裝的男子劍眉微斂，又放開，眸光裏滿是流光溢彩，大步站起身後不忘君臣之禮，畢恭畢敬地對著秦懷虎行禮：“太子殿下！”
唐深冬自王慕柔出生的時候，就與王慕柔住在一幢房子裏，他親手給王慕柔換過紙尿褲，衝過奶粉，抱過她、背過她，疼愛她的很。
當初唐智光領兵捉拿叛賊秦叔寶，唐深冬更是苦戰一個多月精密部署，最終衝破宮城隻為找到如親生女兒般帶大的小慕柔。
如今見到秦懷虎，唐深冬心中更是激動！
他自然明白張柏然是秦懷虎的人。
俗話說，不看僧麵看佛麵。
但是，不是他圓滑世故，而是當他不願意自己的後代重蹈覆轍，走自己走過的路。
看著秦懷虎，心知他是為了張柏然下來的，不等秦懷虎開口，他便道：“殿下也是要做父親的人了，應該可以理解我的心情。我隻有水香一個孫女，當初投身軍營跟隨唐智光將軍崢嶸半生，一來是為了報唐家對我的收養之恩，二來，就是希望我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讓我的孩子們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我這樣的心情，還望殿下可以理解！”
秦懷虎原本對唐深冬的怨，漸漸遣散在他懇切的言辭裏。
這世上所有的父母，努力工作，認真打拚，為的都不是自己，而是讓自己的孩子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這樣亙古不變的道理，讓秦懷虎都無法反駁。
淡漠的黑瞳多了些暖色，他微笑著看著唐深冬：“姑佬爺不必憂慮太多，表妹是真心喜歡張柏然的，張柏然也是真心喜歡表妹的。如果姑佬爺對於張柏然的身份有介意，這並不是大問題，都可以協商的。”
秦懷虎忽而出麵替自己說話，張柏然心頭感動。
緩過神來的一瞬，才驚覺將水香的手抓的太緊，微微一鬆，水香的小手卻緊接著用力拽住了他！
心中悸動地側過目光看了一眼，卻發現水香此刻紅著一雙眼抬眸正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