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殘燭影自憐(1 / 3)

孤寂的邁著沉重的步伐,仿佛下身再也支撐不住那重重的身軀,一下跪倒在濕潤的土地,喉中不禁咳出絲絲血跡染滿拂麵的麵紗,顫抖的抬起雙手,愣愣的看著,攤開的手掌慢慢攢成拳頭,狠狠地砸向地麵,淚水懦弱的濕潤了眼角,順著臉頰滑落。

為什麼!為什麼!每一次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想要保護的東西離開自己,為什麼!——誰能告訴我!“咳咳——”鬱結於心,荊慕顏咳嗽著,空洞的不知望向何方。

無數的回憶如潮水湧入眼前,一句句話語回蕩耳邊。

“顏兒,世間的情愛算什麼?不過是一場你欺我騙的玩笑;世間的恩怨算什麼?不過是幾個互相爭辯誰是誰非的無聊罷了;世間的那些匆匆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貪戀塵世的福禍榮辱而已。隻要你足夠的強大,難道還會得不到這些沉浮虛幻之物嘛?”妖媚的男子掛著一沉不變的笑容輕聲說著。

“慕顏,一個人若連基本的感情都沒有,那還算是人嘛?強勢得來的情愛,那不過是虛假的麵具一張,因為有情才會衍生恩怨,也正是因為有愛,才會知道酸甜苦辣,悲歡離合的感覺……”那個藏於暗處的白衣男子,語帶憂傷的訴說著。

“宮主,你不懂花降大人是因為你還有情,因為你還心掛塵埃,因為你羈絆太多,若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握,那些情,那些塵埃,那些羈絆就會是你葬命的催命符咒……”紅衣女子輕蔑的說道。

“姐姐,雖然來到這裏不是我能決定的,但是,能夠陪伴姐姐身邊,與姐姐一起承受卻是我自己決定的,我的姐姐,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也不要失去自己的心,哪怕,我不在你身邊……”一水明眸,靜靜的注視著自己。

“荊慕顏,你到底是我認識的那個羞澀的少年!還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妖女!”青衫男子眼露苦澀的忿恨問著。

“花降!花降!——”風拂開了麵紗,一張清秀卻透著慘白的臉暴露在空中,額頭上布滿密密麻麻的細汗,強捂住胸口,猛烈的咳嗽著,宛若殘敗的花蕊在風中搖擺,隨時都會被吹得支離破碎。

“慕顏?你怎麼了?”風嵐幾步並做一步來到女子身後,悲傷的看著這個極盡心碎的女子,輕拍著她的背脊,柔聲問著。

“嵐哥哥,我始終沒有能力保護……”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是不是,我錯了?隻要我夠強大,一切都不會是這樣的?”女子喃喃的問道。

“慕顏?”仿佛意識到了什麼,扳過女子的身體,迫使她看向自己,“慕顏,你忘了慕黎臨走時的話了嘛?!慕顏!醒醒吧!這不是你的問題!”搖晃著單薄的身軀,如同破碎的娃娃,瘦弱不堪。

睜著毫無生氣的眼睛,透過男子看著遠方,木訥的說,“慕黎?就是因為我不夠強大,才會隻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而絲毫做不了任何事,就在剛才,如果我再強大點,就不會被花降的內力所震傷而阻止不了他的離開……”回想起了什麼,嘴角不住的勾起,“慕黎說,我是最好的姐姐,因為我會永遠保護著她,可是……子瑜說,如果我多笑笑,會更好看,他會保護我,不讓任何欺負我,可是……”幹澀的眼睛流露出滴滴淚珠,掉落在風嵐的手背。

“我向往過,憧憬過,奮鬥過,努力過,失敗過,最後,也從頭來過……可笑的是,還是循環著一次又一次的悲劇。”地垂下眼簾,掛著盈盈淚珠,抽泣的顫抖著聲音,將雙手舉了起來,續又說道,“花降說的沒錯,沒有力量,連自己的命運都決定不了,更何況其他。”

“慕顏!你要去哪兒?”拽住起身欲走的女子,急促的說道。

回眸,目光凜冽,頭微微一歪,“風嵐,你這樣子,真不適合做那個冷血的位置。”說罷,抽身捂著劇痛的心口,一步一踉蹌的離開。

“慕……顏……”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剛轉身就看到一身黑衣繡著血色紅蕊的男子悠然的站在不遠處,笑看著自己,驚惶的低下頭,聲音顫抖著發出,“師父……”

“我還想你去哪兒了,原來是跑到這裏了。”把玩著手中的花蕊,漫步迎麵走向風嵐,淡淡的說著,“你是我撿回來的孩子中唯一幸存的,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可是,這麼膚淺的道理,你居然還是不懂,真是叫我失望……”笑容中略帶一絲遺憾的神色。

“師父……她……不同……”靜靜的訴說著內心的想法,妄圖改變什麼,“她眼中有情,她的眼淚是熱的!師父!她不同!”

挑起風嵐的下顎,眼睛微眯,如同盯著一隻囊中的獵物一般,“那一天,你沒有看到嘛?她殺人的時候,你看到了情?憐憫?還是什麼?不同?在生死抉擇的時候,她又有什麼不同?”放下手,越過男子,在經過他身側的時候,悄聲說,“風嵐,是不是你也應該……”

僵硬的站在原地,直至夜幕遮蓋著整片大地,天空下起了點點細雨,順著臉頰滑落,雨水變得越來越大,牛毛一般的雨針彌漫了這個天地,為之渾沌洗禮一番,“碰——”白色的身影跪倒在泥濘中,泥汙濺滿衣擺,白淨的衣衫霎時變得汙獰不堪,電閃雷鳴,震徹著整座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