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榭寒路,距此白雪三千裏。
極目望去,崎嶇的山穀小路上,已經被漫天飄落的白雪鋪蓋的厚厚的,走在上麵”咯吱咯吱——”的響,同路的人牽著馬匹,硬拉這馬韁,在雪地上留下一條直直的印記。
馬鈴回蕩,山穀空寂;旅人急喊,引路映雪。
一群又一群的旅人,拉著三四輛馬車艱難的行走在蒼茫的大地上,寒風吹在幹紅的臉上,好似要滴出血來,喘著粗氣,不敢稍作休息,生怕天黑走不出這積雪的石路,馬兒的脖子被勒出了道道血痕,打著鼻響,噴出如同仙霧的白氣……
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領頭的旅人突然停下了腳步,興奮的喊了一聲,“馬上就到了,加快腳步喲——”後麵原本疲憊不堪的身子,強打起來了精神,抽打著馬鞭,大步邁著步子。
醉菱鎮,刻著古老字體的石碑靜靜的立在路旁,跳下木板馬車,走進石碑,看到碑旁的一株小草——八角香,以塊莖入藥可治療腫毒,雖然已經被壓得不見綠色,幸好是根莖入藥,徒手扒著雪,取出了凍蔫的根莖。
“小兄弟,你趴在石碑哪兒幹嘛啊,這大雪寒天的。”穿著破舊的棉夾襖,袖口的地方有的都露出了裏麵的棉花,搓著凍紅的大手,朝著青衫男子走了過來。
“哦,我本來想看看墓碑,沒想到突然發現了這個。”青衫男子眼睛都笑彎了,舉著手裏的草根給走來的大漢看。
不解的看著皺皺巴巴的草根,拿在手裏左看右看,也沒有看出個究竟,交回了男子手裏,“不就是一個破草根嘛,你要是要,我隨便給你拔幾根好了。”隻當是青衫的男子特殊愛好,也就不當回事了,“快走吧,大夥可是不等你的。”
將八角香收進包袱裏,跟著大漢想這座古鎮走去。
盡管飄著雪花,街上的行人也依舊忙碌在集市上,叫賣著東西,商旅隊伍進了城之後便找了一處歇腳的地方,一些人去鎮上補充點路上需要的東西。
隨後趕來的大漢也跟著把馬匹拴在了柱子上,走進了客棧,找了一處位置坐下,“小二,來壺大的清酒暖暖身子哎。”
“好咧——”穿著厚重襖衣的小二。看起來就像個肉球,可是卻是很靈活,幾下就拿了一壺酒跑了回來,“客官,您的酒。”
大漢拿過酒壺,倒在碗裏,熱情的遞給麵前的青衫男子,一路上也沒有仔細看,這一下終於得了閑,倒是發現這個男子白淨的很,著實像個……像個……小白臉!“對!小白臉!”一拍大腿,對著男子竟然喊了出來。
本是笑著接過酒剛要喝,誰知聽到大漢突然衝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大漢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尷尬的掃視了一遍周圍,點著頭賠笑道,“嘿嘿,小兄弟,我就是看你挺白淨的,”大掌拍了一下男子的肩膀,“這身子骨又看起來這麼孱弱,委實像個……”
對上大漢窘紅的臉,不甚在意的說,“像個小白臉?”哪知男子心裏不若表麵開起來那般平靜,小白臉?!我是哪裏孱弱啦?
想著想著,從外麵跑來一個穿著破衣爛衫的少年,大聲喊著“救命——,”東躲西藏,跟著走進來一個壯漢,手裏拿著木條,踏進了客棧,“啪——”的一聲,抽在了門柱上,寒冷的天氣木柱本來就脆,受了這一下,留下了深深的一道痕跡。
“給我滾出來!還敢給我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看你怎麼跑!”壯漢一身酒氣,搖搖晃晃的朝男子走來,少年哆哆嗦嗦的躲在男子身後,蜷縮著身體,顫抖著雙手,緊緊抓著男子的衣袍。
壯漢走進男子,看到青衫後露在外麵顫抖的碎步衣角,一把拽過,木條毫不留情的狠狠打在少年身上,血一下就順著衣服流了出來,還下著雪的天氣本就寒冷,穿著稀少甚至有些衣不蔽體的少年,身上現在又開出了一道血口子。
男子看到壯漢手裏的少年,嘴角正不主的打著哆嗦,眼微微一眯,忽然,翻手就握上了壯漢的手腕,接觸到男子冰涼的手時,壯漢頓時感到一陣酥麻,是去了抓著少年力道的手隨即一鬆,男子順勢接住了少年,轉身就將男孩放坐在自己剛離開的木凳上。
一連貫的動作叫剛剛說話的大漢,以及周圍的人看的都啞然無聲,隻得瞪大眼睛看著,回想著剛才的那個瞬間。
壯漢暗罵一聲,揉著手腕,凶狠的瞪著正在一旁用衣袖擦拭著手中銀針的男子,“你他娘的是哪兒來的?!敢管老子的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