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至(1 / 2)

“聖上,大喜啊,晉王在交水河大破孫逆,孫逆麾下眾將盡皆反正。陛下如天洪福所佑,方有如此大捷啊!”首輔馬吉翔匆匆而至,滿臉喜色。

“也是晉王神武,將士用命。”永曆卻仿似不太興奮,淡淡回了一句,又問道,“可擒得孫可望了麼?”

“這,孫逆棄軍潛逃,慶陽現今駐紮貴州,已向晉王輸誠,想來是跑不了孫逆的。”馬吉翔支吾到。如今南明形勢不妙,靠著西營的老底苦苦支撐,晉王兩蹶名王時的戰略優勢在孫可望叛亂之後喪失殆盡,他這個首輔無兵無財,每日能做的也就是領著一幫文官和沐國公唱對台戲,是一個兵都調不動的,前線打成什麼樣他知道的不比永曆更多。

“孫可望也曾有功於朝廷,隻要幡然醒悟,朕還是優容的。轉告晉王,對孫可望毋須逼迫過甚。”

“陛下,按祖製,謀反大罪,當淩遲,誅九族……”按馬吉翔的想法,孫可望是一定要明正典刑的,隻斬首已是大大的恩典,至於跟隨孫可望作亂的部將,那也是要抓一批刺頭出來處理的,怎的看皇帝的意思,連孫可望都不打算追究?

“父皇,兒臣以為,孫可望隻要投降,免王爵,圈禁即可。”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卻是方才一直坐在一旁的太子朱慈煊。朱慈煊是永曆第三子,年方九歲。馬吉翔來報捷報之時,永曆正在考校朱慈煊的功課。朱慈煊此言一出,永曆和馬吉翔都是愕然,顯是沒想到朱慈煊小小年紀會對軍國大事發言。

“吾兒何有此言?”永曆饒有興致的問道。他這個兒子個性文弱,雖為太子之尊,卻對大臣們敬畏有加,從不曾表達自己的見解。他卻不知,他麵前這個太子,已不是原來的朱慈煊,而是來自21世紀的一個小公務員,在單位領導家宴上被灌的一醉不起,醒來就發現自己到了17世紀的昆明皇宮,成了漢人的最後一個太子。

“該死的肖閻王,給老子灌的茅台怕是他自家釀的,喝醉了都能穿越?你說穿個啥不好,非得給我弄到南明來,還是最悲劇的永曆的兒子,老子千辛萬苦考個公務員,屁幹部都還沒混上,就要被吳三桂給吊死了……”朱慈煊心中大罵,對自己的未來萬分絕望。他對接下來的曆史清楚無比,孫可望叛亂,接著就是吳三桂進攻雲南,永曆跑路去緬甸,然後咒水之難,自己這鮮活的小生命就到盡頭了,“老子一向潔身自好,八榮八恥牢記在心,連去KTV都不叫公主的,怎麼就讓老子穿越了?”

朱慈煊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隨口回道:“兒臣以為,孫可望經營雲貴多年,部將遍布西營,留孫可望一命,可安其部眾之心。何況,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滿清才是我朝的大敵,同室操戈最是不該。自我朝南渡以來,戰事不利多因將士不和之故,西營、忠貞營對朝廷頗有戒心,每每在形勢好轉時或擁軍自保,或互相扯皮,致中興大業屢屢受挫……”

“太子切不可妄評,”馬吉翔麵色大變,情急之下連殿下都顧不得叫,打斷朱慈煊道,“晉王蜀王對皇上忠心耿耿,忠貞營也是一般的忠心不二。皇上英明仁德眾所皆知,孫逆倒行逆施不得人心,慶陽王馬將軍反正便是明證,何須留孫逆性命?”

朱慈煊鬱悶的看著馬吉翔,永曆英明不英明他不知道,晉王蜀王和闖營不會叛變卻是肯定的。但不叛變卻不代表對永曆完全放心,南明和西營闖營的結合更像是滿清壓力下的抱團取暖,互相有所防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大家都心知肚明,何況現在關起門來說話,馬吉翔何必這麼小題大做?

他求救的看向永曆,小心翼翼的道:“父皇?”

“小子妄言,不知輕重。”永曆冷哼一聲,不再理會朱慈煊,轉身對馬吉翔說道,“孫可望的生死無需再議。轉告晉王,朕還是無意殺孫可望的。朕自禦極,自廣西至雲南,多有賴孫可望之功。朕不因其過而忘其功,也不因其功而免其過,就按太子所說,削其王爵,圈禁。”

朱慈煊抬頭瞄了一眼永曆,傳說中的懦弱皇帝逃跑天子,此刻卻顯的頗有決斷。永曆心中,除了擔心孫可望降清之外,更害怕李定國經此一役威望大漲,盡收西營精銳,成為第二個孫可望。所以他要留著孫可望,安撫秦係舊部之外,更提防李定國。

“另,晉王平息孫逆,功在社稷,蔭一子為錦衣衛都指揮使。其餘的賞賜,內閣按章擬票吧。”永曆猶豫了一會兒,定下了給李定國的封賞。李定國已是大明親王,封無可封,隻能在子孫上做文章了,“嗯,延平年前送來的福建特產不錯,也給晉王送一些去。”

“是,吾皇如天之恩,晉王定然銘感五內。”永曆雖然嗬斥了太子,卻對朱慈煊的主張照單全收,馬吉翔不敢再爭。他偷瞄了一眼還是一臉茫然的朱慈煊,深深的低下頭去。

“吾兒今日可是見過沐國公?”馬吉翔走後,永曆回頭靜靜的看了朱慈煊一會兒,突然問道。

“沒有啊,我剛起沒多久呢,”朱慈煊神不守舍,隨口答道,忽然發覺自己語氣不對,想著轉移話題,打起精神道,“兒臣給祖母母後請安之後便到禦前隨侍,並未見過國公。父皇,孫可望敗亡固然大快人心,兒臣卻擔心將士們戰後疲憊,韃子乘機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