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風起時,可此次北上卻不同於去年那般沿路躲藏、小心翼翼的進宮,
北韓京都比南靖還要熱鬧些,百姓們夾道歡迎,自發采取紅梅鋪滿道路,共同見證帝後大喜之日,呐喊的聲浪堪比戰士凱旋而歸,
與沿途百姓打過招呼,進了宮,那繁瑣又隆重的封後大典更是讓葉芷綰連臉上感動的淚水都來不及擦,在百官將士及歡天喜地的翎王夫婦見證下,拖著趕路三日的身軀又忙活一日。
直到晚上,她還沒從這風雪兼程的一路脫離出來。
不顧禮節的掀開紅蓋頭,獨自坐在銅鏡前,摸摸臉頰,不由嘟囔,“好好的耍什麼威風,非要騎馬出嫁,把臉都吹僵了。”
話音落地,門外就有人接上了話,“怎麼,聽夫人這意思是後悔了?”
葉芷綰循著聲音望去,看著一身酒氣的蕭晏,啼笑皆非,“人家尋常嫁娶的男子才會在大婚之夜喝個酩酊大醉,你一個皇帝跑去和群臣喝酒,真是古今第一人。”
蕭晏沒理會她的調侃,偏將案上的紅蓋頭重新蓋上,自己再執一柄玉如意挑開,含情脈脈的看著新娘子。
......
葉芷綰沉默的看著他。
蕭晏卻是置若罔聞的將禮做成,褪去外袍,兩手環住她的肩胛,將臉貼在她的鬢間,才回答她適才的問題。
“你我就是恩愛和睦的尋常夫妻,大婚自然要與眾人無異。”
聞言,葉芷綰對鏡莞爾一笑,蹭蹭他的臉頰,“先躺著去,我去叫人給你弄完解酒湯。”
上方那人卻是不動,眼尾泛著桃緋的鳳眸迷離的看著她,葉芷綰偏頭,“怎麼了,喝得不省人事了?”
蕭晏搖頭,“不是。”
“那是怎麼了?”
對視片刻,蕭晏嘴角微揚,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放置到鋪滿紅棗、花生、桂圓、蓮子的龍塌上。
“有你在,這酒還解不了麼?”
斥滿酒氣的溫熱呼吸噴到鼻尖,葉芷綰身上疲憊的酸累感被踏踏實實的溫情蓋去,麵上一紅,指著他的臉頰,微嗔道:
“瞧你這德行。”
一個平日裏總是在馬上舞刀弄棍的女子,卻總是能因為她的夫君嬌羞,這種反差激起男子天生的征服感。
蕭晏便是輕輕一扯黃龍帷幔,進入成婚最後一禮。
......
一夜過去,蕭晏酒醒徹底,葉芷綰再次累得睡到日上三竿。
忍不住懷疑男子到底是由什麼組成的,怎的連軸轉了四五日還有那麼多精力?
沉著腦袋坐起身,隻見殿內排排站滿伺候她的婢女,大眼瞪著小眼,她環顧四周一圈,猛地叉腰站起,登登走向殿外。
“皇上呢?!”
“這呢,這呢!”
容光煥發的蕭晏從大殿一角急急趕來,正色道:“夫君一直都在。”
葉芷綰鄙夷的掃了他一眼,突然目光一凝,指向他的袖邊,“這是什麼?”
蕭晏抿下唇,看著露出來的信件一角想藏也藏不住,隻好如實道:
“是耶朔的信,他已返回鶻月,耶曼留在了將軍府。九生那邊已經順利接替皇位,年號天聖,奉咱們姑母為惠德皇太後,封佑寧為高陽長公主。”
天聖——
“天定的聖人”為其中一層含義,把“天”字分開為二人,這便是第二層含義……
葉芷綰沉吟片刻,琢磨完寥寥無幾的名號,回想起那日還有一部分沒有當天回京的玄策軍,一念間便意識到了什麼,想必自己離開後皇宮就是一場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