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穎想起了這段時間和涼晏生相處的點點滴滴,那個早熟的孩子明明是那麼渴望父母的愛,卻總是扮演著老成的角色。涼柏藴是個好軍官,好將領,卻變不成一個合格的好父親。

“這個孩子如果一生下來就注定沒有健康的成長環境,那還不如在他能感受這個世界前,讓他無痛苦的離開。”

夏穎說完話,便堅定的朝著婦科的診室走去,將B超單和檢查單遞給女醫生後,她如清泉般清澈的聲音響起:“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女醫生似乎是見慣了這種事兒,眉頭也沒有抬,將血檢常規的婦檢查單子都開了後,清亮的開口:“這些檢查都做了,如果沒問題下周二來做無痛!我看了你的病曆,有過生育史,之前一胎還是中央型前置胎盤,這個孩子如果不要,往後想懷也沒那麼容易,考慮好了。”

女醫生的話語落下後,夏穎臉色更白了,她咬著唇,紅著眼眶剛想要點頭,便被蘇清雅強硬的拉到了一邊。

“穎穎,要不然咱們就把孩子生下來?”蘇清雅是不懂中央型前置胎盤生一個孩子有多凶險,但是她聽到了醫生說的,若是這一胎流了,萬一懷不上了……

穎穎還那麼年輕,她不該冒著從今往後再不能懷孕的風險把孩子流了。

走道樓梯口,夏穎手撐著腦袋,目光望著窗外的雨幕彌漫。

“我不是不想,是不敢。清雅你知道嗎,肚子裏填滿宮紗止血的滋味是什麼樣的?用水囊壓迫止血的滋味是什麼樣的,那種痛能彌漫心扉,讓你生不如死!可那些我都扛過來了,那些的痛楚都敵不過,我從重症監護室蘇醒後,知道孩子被送走時的絕望,那種萬念俱灰的心情,我這輩子都不想有了。”

蘇清雅想要說的話像是被卡在了嗓子眼裏,她天真的想站在道德的最頂端勸解她留下這個小生命,卻忽略了太多現實。

夏穎落寞的笑了笑,繼續道:“而且,涼柏藴無孔不入的情報部門,我相信若是我瞞著他把孩子生下來,早晚有一天,我也會失去他。所以,還不如他沒來過,至少那樣我心裏會好受一點。”

“這樣真的好嘛?你為什麼不試試看和涼柏藴坦白,至少還有個機會不是麼?”蘇清雅問道。

夏穎注視著窗外的視線變的模糊,她低落的情緒似乎讓蘇清雅也感同身受到了她的痛楚,隔了幾分鍾後,夏穎又提起了一件事:“從前,我也以為我可以,不過後來,我知道了一個秘密,一個涼柏藴藏在心底的禁忌。他永遠不會忘了那個女人,而我也不會願意成為一個男人的備胎。”

蘇清雅是第一回聽到關於涼柏藴的那麼多事,她不禁好奇的詢問:“他有對象?我怎麼不知道?”

夏穎搖了搖頭,道:“他沒有了,因為那個女人已經死了,死了快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