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捕頭名叫趙全有,一生破獲大小案件不下百起,緝凶捕賊不下三百人,威名傳遍整個荒城,盜賊聞風喪膽,卻不料他的家這麼寒愴,破爛的茅草房同周圍那些青磚瓦房形成鮮明對照。
他一直沒有娶妻生子。轟轟烈烈的幾十年,在打打殺殺中過去了,如今已垂垂老矣。在今後的孤寂生涯中,該怎麼麵對英雄末路的現實?
江湖中的浪子,公門裏的英雄,其結局大抵都是這樣罷?越女心頭掠過幾絲苦澀,不禁想到了自己。她自己未來的歸宿又將在何處?茫茫的江湖路,有誰將與她風雨同舟?哪個豪俠男兒會柔情似水地照顧她這個瘦羸的病軀?
越女輕輕一推柴門,沒想到柴門虛掩著,一推就開。
門一開,一股森冷的寒意撲麵而來。越女本能地飛身而起,化了裝的百變仙子三娘怪笑著,一劍劍向她刺來。
越女若要拔出自己的劍,相信三娘決不會擋住她的一招。但是她的目的不是殺人,而是找人。於是越女一邊躲避著三娘的攻擊,一邊尋找著抓住這個女人的良機。
眼見著機會來了。越女正要伸手抓人,不料身後又出現一個蒙麵人,手持大刀同三娘一起夾擊越女。
這蒙麵人武功刁鑽淩厲,動作翩若驚鴻,疾若遊龍,步步進逼,毫不容情。三尺長刀劈胸,剁頸,斬腹,撩陰,斷腿……一招緊似一招。一時間罡風刀幕,團團進逼,如長江飛瀉,黃河泛濫,直湧而至。
越女拔劍準備擊殺蒙麵人,然後活捉三娘。誰知此時門外傳來漂萍和金萬勝的對話聲,蒙麵人一拉三娘同時衝出大門。
越女不習慣殺逃跑的敵人,隻好放棄殺人,扭頭走進屋子。隻見炕下倒著一個老人,咽喉中插著一柄短劍。老人雙目怒瞪著,充滿了憤怒與不信,右手前伸,似乎想抓住暗算他的人。
但是他縱然有通天徹地之能,也不可能抓住凶手了——他死了。
老人正是名動整個荒城的名捕趙全有,想不到他縱橫江湖幾十年,一生捕盜無數,最終會死在別人的算計之下。
越女拔出他咽喉中的短劍,不由得一怔。
這短劍同她用的短劍十分相似,若不是輕重有差別,恐怕她自己也無法分出其間的不同。莫非有人故意殺了他,而陷害於自己?
越女心念方起,柴門已經被推開,金萬勝和漂萍走了進來。越女回過頭,衝著金萬勝苦笑。她的手裏還拿著那柄帶血的短劍。
她知道自己已經跌入到對方設置的陷阱之中,就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
漂萍一見越女,十分訝異,“你不是說你不來嗎?怎麼……”看到越女手裏拿著帶血的短劍,道:“你殺了人,是否殺了三娘?”
越女搖了搖頭,苦笑已經凝固在嘴角。
金萬勝一步縱到趙權有身旁,失聲道:“趙前輩,你……為什麼你竟然……是誰這麼凶殘殺你?”他扭過頭,注視著越女手裏的短劍,沉聲道:“越女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越女一言不發,她實已不知該說什麼。
金萬勝顫抖地道:“就算天下人都死了,也不該他去死。”
越女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金萬勝厲聲道:“可你卻殺了他。”
越女冷冷道:“我說過我殺他了嗎?”
金萬勝道:“有幾個殺人凶手承認自己殺了人?但是,你否認自己殺人,難道能改變事實嗎?”
漂萍腦子這才轉過彎來。她厲嘯一聲,揮劍直刺越女。本來她就對越女沒有好感,此時更證實了她的想法。卻不料劍將刺出,越女已經到了她的身後。越女淡淡道:“收起劍吧,漂萍姑娘。”
漂萍一轉身,再一劍刺出。可是越女已經從她的頭頂掠過。接著點了她的穴道。
漂萍厲聲道:“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越女道:“漂萍姑娘,氣大傷身,切莫為了莫名其妙的事傷了自己。”
漂萍氣哼哼道:“我就是傷了身子,也比你這半死不活的癆病鬼強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