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九年——

俺答汗為爭取互市,世宗始終置若罔聞,直到嘉靖二十九年六月,俺答率軍犯大同,總兵戰死。因賄賂嚴嵩子嚴世蕃而任宣大總兵的仇鸞惶懼無策,以重金賄賂俺答,使移寇他塞,勿犯大同。八月,俺答移兵東去,八月十四日,入古北口,殺掠懷柔﹑順義吏民無數,明軍一觸即潰,俺答長驅入內地,營於潞河東二十裏之孤山(今通州東北)、汝口等處,京師戒嚴。

直到俺答率兵包圍京師,朝廷震驚。自土木之變以後,京師百年無警,號稱二十萬禁軍其實都是虛數,充其量隻有四五萬,而且一半是老弱病殘,另一半是內外提督大臣之家役使,而且缺少戰具甲仗,幾乎就沒有戰鬥力。如今俺答突然兵臨城下,手足無措。八月十八日,大同﹑保定﹑延綏﹑河間﹑宣府﹑山西﹑遼陽七鎮兵先後至。明援軍雖五萬餘人,但皆恇怯不敢戰,又缺少糧餉。當時明世宗拜仇鸞為平虜大將軍,總領諸軍,但卻縱兵辮發劫掠百姓,“民苦之甚於虜”。 嚴嵩也要求諸將堅壁勿戰,聽憑俺答兵在城外擄掠。此時,俺答兵自白河渡潞水西北行。十九日至東直門。二十一日德勝門﹑安定門北民居皆被毀。當時俺答放回了在通州俘虜的宦官楊增,手持俺答的書信回複明廷,稱“予我幣,通我貢,即解圍,不者歲一虔爾郭!”八月二十二日,俺答由鞏華城(在昌平縣)攻諸帝陵寢,轉掠西山﹑良鄉以西,保定皆震。

俺答派人持書,入城求貢。世宗要求軍隊撤走後,才允許議和,這是明朝政府勉強答應“通貢互市”。 俺答退走之後,又縛獻叛逃的明兵,(俺答退兵北撤至白羊口時,仇鸞引兵躡其後,企圖襲擊落伍的騎兵邀功;不料俺答中途折返,明軍不戰而潰,死傷千餘人,仇鸞本人差點被俘。其後俺答長驅至天壽山,循潮河而上,仍由古北口出塞,京師解嚴。九月初一日,蒙古兵全部撤退。)並以部落長虎喇記為人質,鑽刀為誓。該年為幹支紀年庚戌年,史稱“庚戌之變”。

整個“庚戌之變”期間,“諸州縣報所殘掠人畜二百萬”。其後明世宗追究責任,兵部尚書丁汝夔作為嚴嵩、仇鸞一黨的替罪羊而被處斬。(俺答汗侵襲明境,嚴嵩向兵尚書丁汝夔授計曰:“地近京師,若兵敗難以掩蓋,務必令諸將勿輕易與之交戰,待其飽掠後自會離京。”嚴嵩身為朝閣內最重之權臣,在軍國大事上無任何遠計和魄力。丁尚書惟嚴相國所指,傳令諸將勿戰。然百姓疾苦,飽受韃靼燒殺搶劫,官軍皆龜縮於堅城之中,無一絲禦敵之行。如此,民間大憤。俺答撤離後,百姓紛紛上萬民書,矛頭直指丁汝夔畏怯無能,王公大臣們亦紛紛向世宗告狀。此時,嚴嵩又買通皇帝近侍,教唆其在皇帝麵前散布謠言:“尚書縱敵”,欲將丁汝夔置於死地。丁汝夔終被嘉靖帝下令逮捕。嚴嵩深怕丁汝夔揭發自己,以致事情敗露,安撫他說:“有老夫在,決不讓丁公屈死!”承諾保其無事。丁汝夔心思有嚴嵩相護,在刑部鞠審之時便沒多作辯駁。結果,不久,一幫獄卒就從獄中把他提出,丁汝夔仍以為這僅僅是走個過場。直到一行人將他押至西市,劊子手持刀向他而來時,才恍悟被相爺所賣,當自己被踹跪於地,大叫“王八蛋嚴嵩誤我”,話音剛落,頭也隨之落地。)

次年五月,馬市開始,俺答汗親臨市場,並告誡諸部首領,“毋飲酒失事,馬必身腰長大,毛齒相應,然後入”。易市後,俺答汗“出塞甚喜”。又以貧者無馬,唯有牛羊,“請易菽粟”,明竟借口有蒙古部眾犯邊,“乞請無厭”,惡之,“詔罷馬市”。自此以後,俺答汗求貢無望,便再一次發起了長達二十年之久的擾邊活動,企圖以武力要挾來達到互市的目的。

從庚戌之變可見:蒙漢“互通有無”已經成為了蒙古族發展的必須條件,蒙古族需要漢族的手工業和農業產品,正是這種需要被明朝阻止,明蒙隻見才會兵戎不斷。北方遊牧民族與中原農業民族之間存在著一種必然的、不可缺少的經濟聯係,恢複及發展息息相關的雙邊貿易是維係雙方和平交往的紐帶。而明世宗不顧這種客觀的、不可分割的經濟聯係,一直執行著錯誤的政策。

嘉靖二十九年,河套——

一日,格根路過一營帳,隻聞一女子負氣道:“謹言慎行又何錯之有,難道人人都要與你性情相投?”她的聲音如此熟悉,格根不禁停下了馬。他朝帳內走去,掀開簾子,隻見一女子背對著他,依舊不依不饒得抱怨著。格根見她氣得直跺腳,不禁一笑:“年紀輕輕,脾氣不小。”那女子轉過身,置氣道:“要你管!”她是鍾金哈屯,是衛拉特蒙古克爾古特部的領袖哲恒阿噶的女兒。這年,鍾金哈屯剛好十歲,出落得亭亭玉立,曲眉秀目,活脫脫像極了三娘。她不是中原子女,卻飽讀中原詩書,她是個蒙古女人,性格豪爽,擅長歌舞騎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