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蝶花瞪起眼睛,厲聲道:“你敢!”
朱大貴聞言,哈哈大笑。
梁蝶花一麵將文定之書細細收好,一麵念叨著:“大貴郎君,實際你應當愁眉苦臉才對呢!你也許不知道你自己是一顆多麼誘人的果實!作為天京城元老級別的高層人物,你是個真正的鑽石王老五!隻要你願意,天下不知道多少公主千金搶破頭的要嫁給你!但是,如今你已經被我這樣一個家族沒落、待罪之身、還結過婚的女人騙到手了!那些純潔的公主千金們,你已經沒機會玩弄了!”
“你真的這樣想?”朱大貴的手竟是有些發抖,“其實,我不過是個跳梁小醜。我是個靠著吃軟飯騙女人過活的,其實天京城中沒有幾個人看得起我,我覺得這個世上其實隻有昆哥一個人尊重我,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本……”
“你比我厲害!”梁蝶花淡淡說道:“我這一輩子唯一輸過的人就是你!除了你,誰也沒有本事迎娶我!”
朱大貴的眼中,滿是閃爍的光華。他突然吱嚶一聲,撲進了梁蝶花的懷中,失聲痛哭!原來即便像是朱大貴這種醉紙金迷中過活的人,心中也有棉團一般的抑鬱!
“行了,下半輩子你有的是時間吃我豆腐!現在你得聽我說!”梁蝶花用力的將大貴的腦袋從自己的胸口上挪開,急促的說道:“你聽好,這一次天京城的敵人叫做‘明教’!與陽頂天他們掛著明教幌子的江湖幫派不同,這個明教也叫做摩尼教,是個真正的宗教!與道教、佛教一樣的宗教!他們的教主,叫做方十三……”
“轟隆!”一聲炸響,打斷了梁蝶花的話,她抬起頭來,這才發現天色已是開始放亮!時間,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不過大貴卻沒有驚慌,他微笑著說道:“這個響聲,乃是城北炮塔主炮的射擊聲!這樣單獨的一次射擊,應當是為了校準彈道。這也就是說,炮塔上留守的兄弟已經發現了敵情,並且做好了殲敵的準備。蝶花,不用緊張,天京城的炮塔不是吃素的,管他萬千敵人,短時間內都休想突破炮塔的防禦。”
大貴執著梁蝶花的手,領著她走出設計室,攀上了設計院的頂層。邊走,大貴邊道:“你沒有在天京城內製造騷亂,明教的企圖就已經失敗了一半;而他們的主力在海上搶灘登陸,如今城外的隻是他們一些殘兵遊勇而已!不足畏懼,不足畏懼的啦!”
自信滿滿的大貴終於登上了二層小樓的樓頂。天京城沒有城牆,從這樣的高度已經能夠勉強看到城市邊緣的景色了。不過,大貴已經不用放眼眺望了,因為僅僅是科學協會周邊的模樣,已經足夠他觸目驚心!
方才完整無損的會展中心,此刻不知怎的在玻璃外牆上破了一個冒著渺渺青煙的大洞!西門慶、燕青、段景住與那些連夜召集來的醉鬼士兵,正在連滾帶爬的往會展中心外麵跑!
正東方傳來一陣陣的叫喊聲,城衛隊的士兵與自發保衛天京城的市民、傭兵們,不知為何都在從海灘往城內撤退!
而城市邊緣的炮塔……隨著又一聲炮響,朱大貴眼睜睜的看著一枚攜裹著烈焰的炮彈呼嘯著射向城內!一眨眼的工夫,這枚炮彈準確的再次擊中會展中心!
“怎麼會!炮台為什麼會射擊城內!”朱大貴一下子變得滿臉冷汗!他捏緊梁蝶花的手,驚駭的問道:“為什麼!為什麼炮台會射擊城內啊!你告訴我啊!”
梁蝶花也變得有些慌亂。她竭力分辨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想象不出炮台為什麼會攻擊城內!我真的不知道!”
這個答案,梁蝶花真心的不知道。這個疑問,同樣存在很多人的心中。奔逃中的西門慶、燕青不會知道;從瞭望鏡中觀察著外界的馮則、公輸钜不知道;通過烽火、信號旗與城北炮台始終練習不上的徐寧、王進同樣不知道。
城北偏西四十七座炮塔,每個炮塔留守有五名士兵。可是現在,他們都變成了冰冷的屍體。他們的死狀非常安詳,在這個炎熱的天氣中,他們每個人的臉龐上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晶。每個人的身邊,都曾經有一雙洗的發白的千層底布鞋走過,而鞋子的主人,甚至還細心的合上了這些士兵的雙眼。
一個晚上,這雙布鞋踏遍了四十七座炮塔。他來無影,去無蹤,誰也不曉得他是怎樣進得由五寸厚鋼板做成的塔門,又是怎樣突破設置了二十九種報警機關的狹長通道,最後悄然無息的殺死了武功上佳的士兵們。總之,他一個人,用了一個晚上,便將固若金湯的天京城防禦體係破壞貽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