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武林之中,向來是有位武林盟主的。且,盟主之位在和平年代是由正義的白道領袖擔任。
為什麼武林盟主一定是由正義的白道人擔任呢?原來,武林必須要起到一個引導百姓向善的作用,由正義的人擔任盟主,正是善有善報的最佳導向。隻有百姓善良可欺,白道中人才有機會詐騙百姓的錢財,隻有百姓善良可欺,嘿道中人才可以為所欲為的欺男霸女。因而,由白道的領袖擔綱武林盟主,是黑白兩道共同認可的。
和平年代如此,那麼戰亂年代呢?嗚呼!戰亂年代哪還有黑白之分?若是外族入侵,嘿道中人能做民族英雄,白道中人亦會做出賣民族的漢奸。若是內戰,且問荼毒天下的軍閥們哪還有良善之輩?自古成王敗寇肆意修改曆史,黑的洗成白的,白的染成黑的,號令天下的君主帝王都與齏粉一般,小小的武林盟主,隻是個笑談而已!
這個年頭說不上是戰亂,因而這年頭大宋武林中還是有武林盟主這個位子的。不過十年前上一屆武林大會選出的那位盟主練功練得太猛,已於五年前走火入魔早早作古了。武林本就是個鬆散的組織,連個明文的章程都沒有,更不要說應對官員任期內意外死亡的後續替補規則了。好在盟主這個角色是個沒實權的,因而大宋武林經曆了五個沒有盟主的年頭,倒也沒說亂套。
不過到了召開武林大會的時候,沒有個武林盟主就顯出不方便來了。黑白兩道數十個輩分最高的老家夥擠在主席台上,你謙我讓的半天也選不出個主持者來。如此謙讓的理由很簡單——按照慣例,沒聽說主持選舉的人有被選舉成功的,誰做了這個主持者,幾乎就與本屆大會的武林盟主擦肩而過了。再者,麵對一群大佬的主持人很難做,台上這群頤指氣使慣了的老家夥幾乎個個都忘了應該怎樣好好說話。
這種事情乃是太史昆早就猜到的。這個年頭開會是個稀罕事兒,因而這個年代的人對於開大會還有這高漲的熱情。不過對於現代人太史昆來說,這種沒頭緒的大會完全可以用“扯皮”、“假大空”來定論。所以,太史昆根本就沒有出席大會的開幕式,而隻是委托柴進代表天京城去站台充門麵而已。
此刻的太史昆,端坐於布政司二層的小花廳內。他之所以喜歡這個簡樸的小花廳,一個是因為花廳應用了仿現代的布置,另一個則是因為在這兒可以平靜的看到市政廣場。
水晶玻璃隔絕了嘈雜的聲音,獨特的角度使得廣場中的人無法看到裏麵。這是一個旁觀者地角度,坐在仿現代的家具上,透過屏幕一般的落地窗,用旁觀者的角度審視這個世界,隻有這一刻,太史昆才會覺得找回了自我。他自己都想不透,融入這個時代中,是不是意味著自己的迷失?
廣場上主席台中的謙讓已經結束,最終推舉出來的主持人是丐幫的幫主馬大友。太史昆認識這個人,他有些懼內,為人寬厚,完成任務後結算傭金時總帶著一股“都是朋友,錢就算了”的風度。
私下裏,馬大友是個愛幹淨的人,在拜訪太史昆居所的時候,他甚至要先撣一撣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之後才會走進門來。丐幫中人要保持簡樸,不得穿新衣,因而他總是穿著一件五成新的青布長袍。長袍被洗的針腳處都發了白,但是你絕對在長袍上找不出一絲汙垢。隻有領口處仔細精繡的那一方小小的補丁,才能說明他乞丐的身份。
不過今天並不是個私下的場合,馬大友以丐幫幫主的身份出現在公眾麵前,他就必須穿著上正式的乞丐工裝——頭發打理成爆炸發型,並裝扮以稻草、秸稈;上身一件類似於現代軍大衣的長棉襖,下身一條褲腳拖穗兒的七分短褲,左腳一隻露著腳趾的布鞋,右腳一隻露著後跟的草鞋,整體服飾補丁摞補丁不說,還必須裝飾各種飯粒各種液斑。他的臉麵用鍋底灰細細塗抹過,指甲縫也被刻意的塞進汙垢,甚至牙齒上,都用精選出的翠綠色菜葉細細黏貼。
沒錯,你猜測的沒錯,馬大友身後有一個團隊。五名行乞超過三十年的老丐頭兒專門負責馬大友的形象設計,千萬不要懷疑五位老乞丐的能力,即便你是一個豪門公子哥,經過他們的打理,你也完全可以在貧困的山村中乞討到珍貴的銅錢。
這種形象的馬大友站在大會主持者的位置上,使得嚴肅的武林大會立刻有了幾分詼諧的效果,但似乎也隻有這副模樣的主持者,才可以巧妙的調動主席台上數十個江湖大佬保持風度。至於那條主持選舉者往往由於不好意思或是保持翩翩風度而主動放棄被選舉權的那條潛規則……對於一個乞丐來說,沒什麼不好意思,也沒什麼風度可以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