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6章 十八 睚眥必報(1 / 2)

哪兒人多就往哪兒打隻是火炮最低等的應用方式,往簡單裏說,人堆兒擺在那裏你不一定能打得準,再者挨揍的人都是有手有腳的,人家也不一定就得站在哪兒等著挨打。往複雜裏說,戰爭其實就是一場博弈,想要取勝絕不是簡簡單單殺傷敵人就能做到的,因而火炮必須還要能夠實現指揮官的一些想法,比如壓製,比如驅趕,比如截斷敵人的後路等等,想要達到這些目的,指揮官所依賴的不會是占有太多人為因素的“精度”、“個人技術”,而是相對穩定、依賴於群體力量的“戰術”。

火炮的正式應用不過隻有一年的時間,且真正由火炮主導的戰爭更是少得可憐。雖然天京城的戰士們努力的總結著火炮的戰術,耗費大量錢財進行實彈演習,可是到了戰爭真正到來的時候,天京城的火炮仍會暴露出這樣或是那樣的問題。比如說有的地方炮火太密集而有的地方太稀疏,執行火力線推進的時候總會有空當出現等等。天京城碉堡火力布置點從原理來說是很平均的,之所以出現這種問題,是因為總是有戰士試圖去瞄準敵人,而不是依照戰術安排覆蓋本應屬於他的那片打擊範圍。軍紀、戰術素養、執行力,看似強大的麒麟軍實際上還有許多問題需要解決。

以目前戰場上著彈點的分布來看,騎術高超的騎士是完全有機會突破炮火包圍衝入天京城的。但是女真人的戰馬與天京城那些受過針對訓練的戰馬不同,在刺耳的爆炸聲與刺目的火光之中,女真人的戰馬根本受不了這種驚嚇。縱然同樣感到了恐懼的女真騎士竭盡所能的安撫座下戰馬,但是戰馬們仍是無一例外的表現出了受驚的症狀。在死亡的女真騎士之中,有一半的人並不是直接死亡與炮火爆炸之下,而是被自己的戰馬拋下、踐踏、最後身亡。

從望遠鏡當中,太史昆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盔甲內部用毛皮墊襯、武器沉重碩大、滿頭皮繩捆綁的小辮、麻子臉普遍的麵孔之上的絕望感,與此同時,太史昆依稀聽到了一陣清脆的鳴金之聲。

鳴金,本就是撤退的意思。發動於破曉時分的突襲收到嚴密的防禦甚至是銳利的反攻,若對方的指揮官還不下令撤退就是愚蠢的表現了。女真騎士們聽到這聲天籟般的鳴金聲,紛紛調轉馬頭轉身就跑,他們再也不想在這種殘酷的戰場上多待哪怕是彈指間的工夫。

太史昆心中一動,卻是遁著鳴金聲的來源,用望遠鏡搜尋起來。鏡頭調轉,太史昆很快便發現了約二裏之外一座小山丘上的二十幾位騎士。騎士中當中一人穿著略帶綠癍的銅鎧,明顯要比尋常鐵鱗甲打扮的女真人高貴許多。過不了多時,方才參與攻城的小頭目都撤回了他的身邊聽令,太史昆此時敢肯定,這個銅鎧騎士正是此次突襲天京城的指揮者。

此時戰爭到來的消息的已經傳達到每個市民的耳中,柴進等布政司的官員業已趕到前線,接過了調運戰爭物資的使命。絕大多數的民兵、傭兵都已集結,按編製組成了後備隊伍。天京城已經完全進入了戰爭狀態。

有一眾兄弟操勞,太史昆對於戰爭的準備完全放心。他此刻的注意力則是完全放在了望遠鏡片中的女真人首領身上。對方的首領很有作戰經驗,經曆一時的挫折,他並未率部逃跑,而是連連做出手勢,分派剛剛歸來的戰士化開十個二白騎左右的小隊,再次奔赴戰場。從他們的軌跡上來看,這些人馬竟是沿著天京城的城防左右奔襲,想要尋找出天京城防禦最為薄弱的地方。這位指揮官並不知道望遠鏡的存在,他本以為距離天京城二裏路之遙的地方下達軍令應當是一件很安全的事情,誰知道竟是一點不落的都被太史昆看在眼中。

此時天京城中陸陸續續升起了十餘隻熱氣球,有了這些居高臨下的觀測者,女真人十個想要尋找便宜的小分隊根本掩飾不了影蹤。從碉堡的分布上來說,天京城的防禦當然有相對薄弱的地方,不過天京城還擁有許多畜力牽動的移動炮台,可以填補到城防的任意一個空擋中去,彌補碉堡的不足。正是因為有了這些移動炮台,所以隻要天京城能夠時時偵測道敵人的動向從而做出火力調整,天京城的城防就不存在薄弱環節。

不多時,山丘上的銅鎧騎士身旁又隻剩了二十餘騎親隨。剛剛從炮火中歸來的騎士已全部離開。太史昆暗自冷笑一聲,卻發布了一個命令“命令熱氣球關注女真小分隊的位置,沿途碉堡做好戰鬥準備,此役不惜誘敵深入,務必拖住十個女真小分隊的腳步。”

戰場上的臨戰命令由不得分辨,隻能堅定執行。通過旗手的旗語轉達,這個命令很快被傳遞到戰場的每一個角落並得以執行。命令要拖住女真人的小分隊,太史昆的想法已是顯而易見:這廝想要出城,抓住那個女真人的首領。什麼擒賊先擒王、來而不往非禮也並不能形容太史昆此舉的緣由,也許一句“睚眥必報”才是太史昆這家夥的人生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