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太史昆將天京城內區分為許多區域,名曰規劃。這個舉動當初引來不少兄弟的異議,在他們的眼中,前院做生意後院住人就可以了,哪還用專門規劃一個居住區?左麵打鐵的右麵蒸饃的也沒啥啊?哪還用規劃成北城重工業南城食品加工業?
當天京城發展到今天這一步時,眾位兄弟總算是歎服昆哥的超然規劃了。那北城,日夜轟鳴煤灰漫天,果然是沒法住人沒法蒸饃的;那南城,各種食物加工的氣味融合在一起,果然也不是尋常人能嗅得了的。唯有城東沿海的這片居民區,靜雅寧瑟,除了海浪拍打礁石之聲與孩童的嬉鬧聲幾乎就沒有其他噪雜,最為適合居住。不過,想要找個熱鬧也簡單,自可以去城西玩耍。
城西聚集了天京城所有吃喝玩樂的項目,酒樓、茶鋪、驛館、旅店、夜店、購物商號、勾欄、賭場、武鬥場等等熱鬧的場所,這兒聚集了幾乎所有的傭兵,所有的雇主,所有的商人,所有的遊客,以及,天京城裏所有無良的潑皮。而潑皮最多的地方,乃是快活林武鬥場門前左拐第二條弄堂裏倒數第三家,名曰蘇州獅子樓天京分號的那家假冒酒坊。
“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好彩!”“大貴公子吟得一首好詩!”“歐也!大貴公子才氣逼人!”“對對!大貴公子真乃逼人也!”
“哈哈哈!”朱大貴光著脊梁披了一件錦袍,紅著眼睛嘰歪道:“昆哥的詩詞豈能是亂蓋的!”
“什麼,大貴公子方才說的什麼?”一夥無賴潑皮擠在大貴身前,獻媚道:“難道這首詩是昆哥……”
“咳咳!我剛才說的是,我老大,昆哥!也誇我寫詩寫得好!”大貴醉眼朦朧,放聲鬼叫道:“小二!開兩大壇上等古越花雕,兄弟們盡情喝,算我的!”
“好耶!大貴公子豪放!”“這才是英雄本色!”潑皮們一麵吹捧著朱大貴,一麵流著口水去爭搶好酒喝。這也難怪,朱大貴身為天京日化三股東,外加相當於外交部發言人身份的大祭酒,這夥潑皮不賴著他混吃混喝賴誰去?
眾潑皮正在恣肆無忌,放浪形骸,卻聞得哐啷一聲響,酒坊那扇包了鐵皮兒的柳曲木門被人推開。清晨的陽光一下子刺到縱欲一夜的陰暗房屋中,直照的眾人眼前白茫茫一陣發花。好容易回過神來,但見一位清純曼妙的女子,踏著朗朗晨光進得門來。
這女子,麵容清新脫俗,偏偏又生了一個高挑的好身材,腰肢細的隻手可握,可偏偏翹臀美腿又生的渾圓修長,端的一個罕見尤物。一屋子潑皮瞪著渾濁的眼泡,個個呆若木雞。
“請問,”女子朱唇微啟,道:“大貴公子是哪一位?”
人群中,爛醉如泥的朱大貴踉蹌而出,對著清純女子貪婪一笑,猛然伸手捉住女子皓腕,一邊搓揉,一邊呻吟道:“親,我就是哦!”
女子皺眉,道:“公子請自重,我是前來拜訪天京城的使節。”
大貴浪笑不止,道:“那咱們更得親近親近咯!”眾潑皮見狀,個個鬼叫起哄,胡哨聲尖叫聲響成一片。朱大貴有了這等鼓勵,更是來勁,撅起酒氣衝天的嘴巴就往女子臉上蹭。
女子歎一口氣,整了整顏色,低聲道:“兄弟,請自重!”
朱大貴聽了這一聲,頓時如墜冰窖,汗如雨下,十二分醉立刻醒了十一分半,呆立當場難以字表。
誰曾想就在這個當口,酒坊木門又是哐啷一聲被撞開。這一次,撲麵而來的不僅僅是刺目的朝陽,還有夾雜著牡丹花瓣的一陣香風,將屋內刺鼻酒氣一衝而散!眾人抬頭望去,隻見門外紅影一閃,三卷亮閃閃的紅羅絹被抖進屋來,將汙穢的地麵盡數遮蓋住,再看時,又見四四一十六名靚裝女子各持著琴瑟琵琶蕭笛笙箏三弦二胡馬頭琴什麼的迤邐而來,拉開架勢叮叮當當奏響樂曲。
一眾潑皮無賴那曾見到過這麼高雅的陣勢,隻得一個個口角流涎,挖鼻弄耳,各逞醜態。
眼見著十六名靚裝女子吹弄彈奏片刻,約莫著是做完了前戲,門外又閃進一道旋風似的粉紅妖豔身影,此女踏著西子羞花的舞步,輕薄的紗裙不時被旋轉的離心力高高撩起,裙內旖旎隱約可見。不但如此,此女嬌喉婉轉,還合著音樂吟唱起了一首曲子: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歌聲唱罷,奏樂聲截然而至。女子停下舞步,身子卻是恰恰貼在了朱大貴的胸前。到了此時,眾人才瞧清楚這女子的麵容,但見她肌膚如雪五官嬌豔一幅絕色不說,最難得的竟是擁有一雙刻骨銷魂流彩飛瑩的栗色勾人雙眸!女子伸出一根蔥蔥玉指搭住大貴的下巴,撩人問道:“大貴?”話罷,肩上絲帶忽然滑落,凝脂般的半片****卻是緊緊黏在了大貴那一片酒漬的光膀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