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軍的最後五百名士兵乃是家族刻意訓練的死士,其戰鬥能力極為凶悍。眼見著嵬名氏的戰士們,短短片刻已是戰死了數十人。
眼見著在最困難時刻無私幫助自己的族人們,卻在功成名就前最後一戰中紛紛身死,乾順再也按耐不住,大叫道:“金鑾殿我不要了!轟!用戰車轟死梁氏的禍害們!”
太史昆聳了聳肩膀,勾了一下手指。當前一輛百仞破陣車扯動床子弩,嘣一聲巨響發射出一根火藥箭。火藥箭準確的貫穿了兩名梁家軍死士,轟隆一聲爆裂開來,頓時將旁邊七八個死士炸的麵目全非。
其餘戰車也得到了命令,紛紛開始調轉車頭,準備進攻。
金鑾殿前的梁觀潮慌了,真的慌了。隻見他一陣上躥下跳,居然從大殿中提出一個蓬頭散發的中年人來。梁觀潮將腰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大吼道:“都住手!放我走!否則,我殺了他!”
乾順觀此情形,不由一凜!雖然沒有看清楚那人的麵目,不過既然梁觀潮膽敢以此人為質,那麼這人必將是個與自己息息相關的人物。乾順連忙大呼道:“住手!都住手!”
戰場上瞬間平靜下來。乾順仔細一瞧人質的麵目,不由得一陣羞怒!原來梁觀潮手中的人質,居然是銷聲匿跡已久的梁乙舜!感情梁乙堯昨夜躲藏在仁多保忠的家中,卻湊巧將此前投靠仁多保忠的梁乙舜捉了個正著!此時梁觀潮狗急跳牆,竟是將梁乙舜做了人質!
乾順怒道:“好你個狗才!居然用個死囚當做人質來戲弄我!轟!給我轟死這個狗奴才!”
“慢著!且聽我一言!”梁觀潮手指李乾順,字字吼道:“其實,他並不是我們梁氏中人!他的真實身世,哼哼,是!你!叔!”
“一派胡言!死到臨頭還敢侮辱我嵬名皇族一脈!”李乾順跳腳大罵道:“他還是我舅呢!給我殺了他們!”
“他真是你叔!說起來,他應該姓嵬名!”梁觀潮大喝道:“他是你爺爺李諒祚與我梁氏的媳婦私通後生下的!這事,老一些的人都知道!要不然,為何我與那婦人生下的孩兒梁乙堯沒有被封王,而同母所生的梁乙舜卻被封了個河西王呢?他真的是你叔!你親叔!你快放我走!否則我殺了他!”
“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太複雜了!”連乾順一陣頭暈,怒斥道:“就算是我親叔又怎麼了!我照殺不誤!誰叫他欺負我欺負了這麼多年!”
“咳咳,咳咳!”太史昆一陣幹咳,扯了扯李乾順,努努嘴向身後示意。李乾順回頭一瞧,那群使節不知何時都已經到了他的身後,滿臉皆是一副看八卦、看秘史的興奮。有幾個過分的、年老健忘的,居然還拿著小本子寫寫畫畫記錄著。
嘶!李乾順倒吸一口冷氣,低聲問道:“昆哥,我該怎麼辦?”
太史昆亦是低聲回答道:“削為民,放他走,大不了日後我幫你追殺他們就是了。”
“我……不甘心!”
“唉,人言可畏啊!”太史昆道:“誰叫你口口聲聲的說自己是個仁君呢?”
李乾順咬牙切齒忍住一口悶氣,緩緩說道:“傳我旨意!削梁乙舜、梁乙堯、梁觀潮三人為民,流放涼州,永世不得回京!免梁家軍五百死士死罪,編為奴隸,發配官井挖鹽!”
梁觀潮將梁乙堯護在身後,一柄鋼刀仍是逼在梁乙舜的咽喉上,神情戒備的緩緩向外走去。人群中給他讓開了一條道路,放任他離去。五百死士見主人脫險,齊齊放下兵刃,解去衣甲,靜坐於地,任由蜂擁而上的殺生軍士兵將他們擒獲。
“恭喜陛下!如今大勢已定,太史某人就不再打擾了。待到陛下政局稍穩,太史某人再來與陛下商討傭金問題。”太史昆莞爾一笑,竟是毫無居功自傲的意思,悄然離開了乾順的身邊。
李乾順微微一愣,複而回過神來。殿外群臣百官見到最後的叛逆業已被收拾掉,呼啦啦跪了一地,請求乾順上殿開朝。
這一天,乾順早已等了很久。
金鑾寶殿中,李乾順滿心歡喜的坐在了龍椅上。雖然身上穿著的依然是那條白床單,雖然身旁連個打扇的宮女也沒有,不過能夠居高臨下的看著碌碌終生匍匐在地,虔誠的跪拜著自己,這已經足夠乾順開懷歡笑的了。
大殿中的群臣麵容都比較熟悉,約莫著有一大半人能夠叫得上名字。但在今日之前,李乾順幾乎沒有與他們說過話。
這群大臣就在十餘日前,也是在這間大殿中,跪拜的還是梁蝶花,到了今日,大殿上接受跪拜的人已經換成了李乾順,他們磕起頭來卻是毫無生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