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止百十回!”五品官道:“下官為官十年,這條路進出了何止三千回!”
太史昆打了個哈哈,問道:“那我來問你,經略府公堂前共有台階幾階?樹木幾棵?”
“這……”五品官頓時汗流浹背,惙惙無法對答。
“哼!看你那熊樣,分明是十年來從未點過卯!”太史昆一拍驚堂木,怒喝道:“按我大宋律法……富安!說說!”
西門慶朗聲道:“按我大宋律法,一次未點卯者罰俸祿一月,此人十年未曾點卯,共計三千六百五十回,應罰俸祿三百餘年!按每年俸祿五百貫,以此計算,應罰俸祿十五萬貫!”
“唉喲我滴個爺哎!”五品官兩腿一軟,哭倒在地。他慘叫道:“太尉大人!誰家來點卯還數數啊!經略府的台階俺天天爬,樹木天天見,可俺也不必要數這個玩啊!”
“狡辯!”太史昆怒道:“我來問你,君悅酒樓有多少個包間?二樓小雅廳能容納幾人就餐?”
“君悅酒樓共有包間三十六間,小雅廳可容納八人就餐!”
話一離口,五品官才覺出了其中的詭異。這廝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轉而又哭道:“太尉!這酒樓中又多少個包間和公堂前有多少個台階不是一回事啊!大人明鑒啊!”
太史昆拍桌怒吼道:“扯淡!來人啊!把這廝的頂戴摘了,給我亂棍打出去!不交齊罰款,這官他就別做了!”
隨著五品官的哭喊聲漸漸遠去,大堂之上的諸位官員隻覺得口幹舌燥,手腳無措,惶惶不可終日。
文博正咬了咬牙,哆哆嗦嗦地問道:“高……太尉,下官們為官態度不端正,是應該改進!不如太尉大人教給我們個端正態度的法子可好?”
“識相!還是文公識相!”太史昆二郎腿一翹,大刺刺地說道:“怎麼端正態度還用我教嗎?一會兒你們一人自罰三杯,這態度就算是有改觀了!若是一人自罰三斤,哈哈!那態度可就端正的很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一夥官員聽了態度原來是這麼個端正法,一麵拂去麵上冷汗,一麵為剛才拉出去的仁兄暗呼倒黴。這京官就是不一樣啊!為灌別人喝酒,竟然二話不說先雙開了一個倒黴蛋!
文博正聽了太史昆這等說法,趕忙親自跑到公堂門口,大聲向堂外伺候的下人們喝道:“上菜!趕緊的上菜!吩咐廚子,別在後花園整酒了!今日這酒就在這大堂之上喝!還有,給我吩咐下去,今日酒席是喝的不是酒,是態度!這是一等一的要緊公務!趕緊的把後院酒窖打開,有多少酒給我搬上多少酒來!”
這一會兒是酒一會兒不是酒的,把門口老管家聽了個迷迷糊糊,不過他總算是聽明白了“上菜、搬酒”兩道命令,趕忙連滾帶爬的忙和去了。
直到酒菜置齊,西門慶這才領教了大哥太史昆勸酒的霸道!
隻見太史昆雙腳翹在酒桌之上,端了個酒盅隻是輕輕啜飲。他把眼光盯向誰,誰隻管抱起酒碗咕咚咕咚就是一陣狂飲;他把食指點向誰,誰立刻就捧起酒壇兜頭澆下!
真是沒見過這樣飲酒的!整整一大堂百十口子喝酒的人,誰也不敢亂說話,誰也不敢夾菜吃,隻是把兩隻眼睛死死盯住太史昆,等待著他目光、食指的臨幸!
被太史昆臨幸過的人,渾身放鬆,宛如卸下了一塊心口大石;沒被臨幸過的人,抱著酒壇屏氣凝神,如臨大敵;還有一兩個沒有搶到酒壇的人,隻好渾身顫抖,如末日臨頭!
如此挨過了整整一個下午,公堂之上哪還有站得住的官員?而此時的太史昆,隻不過才自斟自飲了一壺酒,隻是麵色微紅而已。
太史昆看了看天色,端了個酒盅微笑道:“諸位!時候不早了,也該到了下班的時候了!來來來,我們滿飲此杯,然後就散場吧!態度端正不端正,就看這一杯的了!”
堂下頓時傳來一陣哼哈之聲,百十名官員使足了力氣舉起手中酒壇,紛紛當頭潑下!
“哈哈哈!好!散會!”太史昆將酒盅一拋,樂嗬嗬地看著一夥官員費力的往大堂之外爬,笑得腸子都快抽筋了。
一場鬧劇終於結束,太史昆笑吟吟的攬住了文博正的脖頸,說道:“文公!今日這酒席吃得真是痛快,隻可惜小弟不勝酒力,此時已醉的挪不動步子了!您看……”
文博正此時已是醉的說不清楚話了,他結結巴巴道:“太……太尉大人若要想住,下官這就把堂屋收拾出來給您住!”
“我若是住了你家堂屋,你家夫人去哪裏住?”太史昆笑道:“文公收拾個別院給小弟借住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