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決絕的背影,穆雲帆覺得很不是滋味,她剛才誰都說了。卻唯獨沒提起他。他對她的心思,她並不是看不出來,可每次都選擇了忽視或者將他推到更遠的地方。把她從秦墨身邊逼走,他承認這件事情有愧於她,可他已經盡力彌補了,而且秦墨那人根本不值得她為他做那麼做的犧牲。
秦家兩兄弟都那麼自私,隻想著自己,在自己的女人出事後,會立刻找別的女人。
秦紹謙如此,秦墨亦是如此。
他不甘心,自己到底比秦墨差在哪裏。
蘇暮煙自是不知道穆雲帆想的事情。她從穆雲帆那裏乘出租車離開,腦子裏隻剩下了他說的一句話——秦墨已經找了別的女人。
找了別的女人嗎……?
她想過他會忘記她,可沒想過會這麼快,隻是短短四個月的時間。手覆在凸起的腹部,蘇暮煙的手微微的顫動著,還有四個周就到了和醫生預定的剖腹產的日子,幾個月的辛苦,唯一能支撐她走下去的就是秦墨,穆雲帆傳達給她的消息。怎麼可能不傷心呢?可這不都是她自己選擇走的路嗎?
是她親手推開了他,沒有回頭路可走。
蘇暮煙的眼睛酸澀的厲害,卻一滴眼淚也沒有落下。
跌倒的事情發生後,蘇暮煙請了一個保姆,一是怕自己真的出意外,二是她手肘有些不方便,以前還能做的家務。現在都不能做了。
幾個月的工資省吃儉用也隻剩下七千塊,連醫院剖腹產的費用都不夠。蘇暮煙沒和穆雲帆開口借,而是找了安借了兩萬塊,安雖然有些意外,但沒問什麼,就把錢借給了她。
閑暇在家裏,蘇暮煙自己籌備了一些嬰兒的用品,孩子的性別醫生並沒告訴她,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到底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她想著若是能有男有女就好了,最好是兩個男孩,一個女孩子,等著孩子長大了,可以有哥哥保護妹妹,她記得秦墨曾說過要女孩子好,她以前也覺得女孩子好,可以做媽媽的貼心小棉襖,可現在自己吃過苦,便不想讓自己的女兒也吃苦。
日子過的飛快,穆雲帆有那麼一段時間沒理會她,雖然在公司裏還能見到,可他每次見麵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蘇暮煙雖然覺得少了一個朋友可惜,可總比以前好。
在不緊不慢的氛圍裏,迎來了新的一年,除夕夜,蘇暮煙讓家裏的保姆放了假,她一個人坐在客廳裏包餃子,電視裏播放著很喜慶的小品,窗外時不時的有鞭炮的聲音響起,她包了十幾個,下到鍋裏。
餃子還沒撈出來,她吃了幾個,忽然很想給秦墨打電話,或許是因為逢年過節,她越發的想念他,哪怕隻是聽聽他的聲音也好。
拿著電話,撥了幾十遍,手機發熱的時候,她才撥通了那個在心裏念了千萬遍的號碼。
手機發出“嘟——”的一聲,電話接通。
蘇暮煙沉默著沒說話,那一端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喂?請問你是哪位?”
蘇暮煙張了張嘴,眼中的期待和緊張瞬間湮滅成為一片沒有顏色的的晦暗,她捏著手機,慌無言的掛斷電話。
夜已深,新年的第一天沒有月光,也沒有星星,天空漆黑一團。
她站在窗台上,有刹那的錯覺,偌大的世界,孤孤單單的隻有她一人。
不知道站了多久,蘇暮煙覺得臉頰被冷風刮得生疼,腳也麻木了,她轉身想要回房間的時候,雙腿間嘩啦一下,有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
秦家別墅。
秦墨洗完澡走發現自己的手機沒在身邊,他皺了下眉頭,然後穿著浴袍走到樓下,看到何卿卿坐在沙發邊,他看了她一眼,拿起她身邊的手機,轉身往樓上走。
整個過程,他似乎沒注意到她,不曾同她說一句話,也不曾給她一個正眼,何卿卿有些委屈,可她也明白自己沒資格去說,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秦墨給的,秦墨能將她捧上天,自然也可以把她拉下來。
“秦……秦先生……”
就在秦墨上樓的時候,何卿卿呐呐的叫了一聲。
秦墨停下腳步,漠然的看著她,“有事?”
“明、明天就、就是新年了。”何卿卿見他停了下來,喜出望外的結結巴巴的說道。
秦墨擰著眉頭,新年對他來說沒什麼特殊的意義就如同往常一般,“你可以回家,記得讓家裏人陪著。”
他說完,扭身要走。
何卿卿急了,站起來說:“秦先生!我的……意思是,你明天會在家裏嗎?家裏人一起過年不好嗎?”
秦墨原本淡漠的臉上,在她說出家人兩字的刹那瞬間迸出冷光,“家人?何卿卿,別以為進了秦家,你就是我的家人了,你不配。”
何卿卿的心頭一刺,淚水沒忍住,刷的一下落了下來。
不配……
在他眼裏,她根本不配做他的家人。
眼淚模糊了雙眼,她不知道秦墨什麼時候離開的,隻是偌大的客廳裏,隻有她一個人,空蕩蕩的秦家如同一張野獸的嘴,將她無情的吞沒。
她哭的眼睛都腫了,秦家上下也沒人來過問。
等到她摸回了自己的房間,張媽才進房間裏,弄了一條熱毛巾遞到她手上,機械而刻板的說:“何小姐,擦擦臉吧。”
何卿卿看著她那張萬年不變的表情,忽然有些怒氣,為什麼這個家裏每個人都這麼對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就因為她曾經在dark做過嗎?那又不是她樂意的,若不是被逼迫的太緊,她也不樂意。
“張媽,你們是不是都討厭我?”何卿卿聲音裏還夾雜著哭聲。
張媽看了她一眼,聲音平穩的說:“怎麼會?”
“不討厭我,為什麼都對我這樣?秦先生他從不正眼看我一眼,也從不和我說一句話,就是家裏的傭人,表麵上恭恭敬敬的叫我一聲小姐,可我感覺他們都打心底裏沒把我放在心上……”何卿卿說著說著淚水又落了下來,她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隻要拿到錢就沒關係,可事實上她快要瘋了,被這個家逼瘋!
整個秦家如同一個巨大的墓穴,裏麵沉悶的要讓她窒息而死了。
張媽看著麵前痛哭的女孩子,眼皮動了動,沉默著等到何卿卿不哭了,才說:“何小姐,你還想要什麼呢?當初的協議裏已經說明了,有舍必有得。”更何況,何卿卿原本隻是哥替身,若不是蘇暮煙沒了,她哪裏有運氣進入秦家?
她如今所有的榮寵都是拜蘇小姐的福,如果不是她和蘇小姐像,現在還在dark那種地方。
何卿卿聞言,默默地掉眼淚,她何嚐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夠幸福了,可人心若是能知足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