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穆雲帆剛把車停下,天空中轟隆一聲發出一聲巨響,頃刻之間,豆大的雨珠砸下來,他拿出傘,抱著鮮花往醫院住院部跑。
到了樓下,他合了傘,身上不可避免的淋了雨,他隨手掃了兩下,微微的皺了皺眉,濕衣服貼在身上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走到病房前,護士見到他,笑著打招呼:“穆先生,又來看你太太啊。”
穆雲帆微微的點了點頭,從他送蘇暮煙住院起,醫院裏的醫生就自動的把他當成了蘇暮煙的丈夫,他解釋過可沒人相信,他也就不去解釋了。
推開病房的門,他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人,她發燒燒的糊糊塗塗的,已經兩天多了,今天早上,醫生說她的燒褪去了,可依舊沒醒,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把滿天星插在花瓶裏,穆雲帆坐在病床前,打開文件看。
看了一會兒,他有些煩躁的扔了文件,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想起報紙上的報道。
抹殺一個人的存在,真的好嗎?
他扭過頭看著病床上的蘇暮煙,因為發燒的緣故,她的臉頰泛著紅暈,其他的皮膚卻是蒼白的,嘴巴起了一些白皮,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小聲的說:“蘇暮煙,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了那個男人好,你可以為了他而離開他,愛的真的有那麼深嗎?
心裏輕輕的問出聲,穆雲帆想的入神,手下的人忽然動了一下,嚇了他一跳。
他慌忙收回手,看著蘇暮煙。
蘇暮煙燒的糊裏糊塗的,她有一絲意識的時候,隻感覺到嘴巴幹裂的快要燒焦了一般,所以無意識的低聲呢喃:“水……”
穆雲帆聞聲,立刻端起自己剛才倒好的水,湊到她嘴邊。
蘇暮煙本能的喝著水,喝的太急了,被水噎到,她一把推開穆雲帆的手,側趴在床上咳嗽了起來。
穆雲帆把水杯放在桌子上,也顧不得擦去身上的水漬,半彎著腰,幫她拍背順氣,可她咳嗽了好一會兒,依舊沒停下,聽她的動靜,像是要把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咳嗽出來似的。
“你……”哪裏不舒服?這句話他還沒問出來。
蘇暮煙忽然猛地用力,抓起一旁桌子上的紙抽,抽出兩張紙,對著紙巾悶咳了一聲。
這一聲咳嗽後,她終於停了下來。
穆雲帆剛放下來的心,在看到那紙巾上的血跡時,漂亮的瞳孔猛地一縮。
“你咳血了?”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入手的手腕纖細的好像他稍微一用力就會被捏斷,可此刻他沒注意到這個,隻是死死地盯著她手上的紙巾。
蘇暮煙看著麵前的穆雲帆,大腦裏有很久的空白,過了幾十秒鍾後,病倒之前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來。她記得那天從肯德基出來後,想要再去找宋織的外婆的,可走到了幾條街後,她忽然暈厥了過去,之後的一切都沒了印象。
等再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裏的。
所以她不知道為什麼穆雲帆會和自己在一起,怔怔的看著穆雲帆的臉,她眨了下眼睛,腦子裏依舊是一片混沌,身體很熱很粘膩,渾身都散發著灼熱的感覺,抽回自己的手,蘇暮煙問:“穆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裏?”
她開口,聲音沙啞的像是被打破的風鼓一般。
穆雲帆望著她疏離的麵容,愣了一下,而後緩緩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神情也恢複了平靜,“你那天昏倒在路上,我恰好碰到你,然後就送你來醫院了。”
蘇暮煙靜靜的望著他,黑色的眸子如同琉璃一般,可那眼底卻失去了光彩,“這樣……謝謝你了,醫藥費我以後會還給你的。”
穆雲帆聞言,笑了笑:“好歹咱們也算認識一場,何必算的那麼清楚,穆家比不得秦家,可也沒窮到連點醫藥費都付不起。”
蘇暮煙聽著他的話,恍然想起那次在雨夜裏,他也說過這樣的話,人生真是奇妙,兜兜轉轉的總會碰到那麼幾個人。每次在她狼狽不堪的時候,似乎總能遇到貴人,穆雲帆說起來,已經救了她兩次了,一句謝謝,都不能表達她對他的感激。
想了想,蘇暮煙說:“我知道穆先生不差這些錢,可我……”
穆雲帆看著她認真的樣子,心裏忽然生出煩躁的感覺,他伸手做出一個‘停’的姿勢:“你要是再和我客氣,我就真不和你客氣了,我看你也是一個人來海城的,身上也沒半分錢,我真的和你要醫藥費你也拿不出來吧?”
蘇暮煙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穆雲帆接著說道:“咱們也算朋友了,你真的感謝我的話,就別再張口閉口穆先生了,直接叫我穆雲帆或者雲帆,作為等價交換,我以後就叫你暮煙了。”
他說話很快,蘇暮煙一句話也插不上,等他說完,她才發現她根本沒拒絕他提議的餘地,隻能點頭。
穆雲帆見她點了頭,臉上的笑頓時燦爛了很多,“這就對了嘛,年輕人幹嘛跟著那些老古董張口閉口先生的。”
蘇暮煙抿嘴沒說話。
穆雲帆隻當她是不好意思,也沒問她為什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那麼偏僻的地方,當然他更不會自討沒趣的去問秦墨在哪裏,從她決定隱瞞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切都成了定局。蘇暮煙已經死了,現在海城的蘇暮煙不會再和Z市有任何的瓜葛。
“我去幫你叫醫生過來,咳血的事情馬虎不得。”沉默了好一會兒,穆雲帆開口打破了房間的寂靜。
他說完,也不管她是否同意,徑自出了門把醫生叫了過來。
醫生檢查了一番說道,“沒多大要緊的,我等下開了藥,服兩兩次就不會有事了。”
“真的沒事?”穆雲帆有些懷疑,他總覺得咳出血是大病。
醫生這幾天也和他有些熟悉了,看他焦急的樣子笑著打趣,“自是沒事,穆先生也別太著急了,我們會盡力保住穆太太和寶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