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咄咄的開口,每一個字都淬著毒。
王局長呐呐的說:“也並不全是,我們局裏的法醫檢驗過,蘇……這位女士已經懷孕兩到三個月。”
他說完一句話,冷汗爬滿了額頭。
房間裏的空氣一下凝滯了下來,瑟琳娜和唐佑默不作聲,有著蘇暮煙所有的證件,又恰好懷著兩到三個月的身孕,說不是蘇暮煙,難道世上還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嗎?
過多的巧合,便不是巧合了。
誰都知道,蘇暮煙是真的沒了,可沒一個人敢開口說話。
因為太過殘忍。
沒人敢去看秦墨的表情,從王局長說出那句話,他一直維持著沉默,可哪怕他不說一句話,整個房間裏也沒一個人能忽略他的存在。
過了幾分鍾,唐佑斟酌著開口說道:“秦墨,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我們還是盡快安排蘇小姐入土為安吧。”
周圍太過安靜,以至於唐佑開口說話的時候,有種隻有自己一個人的感覺。
他說完這番話後,很久沒聽到秦墨的回答,不由得有些擔心,他硬著頭皮,抬頭想要看向秦墨的時候,秦墨忽然開口說道:“唐佑,你糊塗了吧,虧得你也做刑偵做了那麼多年,這事情那麼多的疑點,你怎麼就認為她沒了呢?看在我們是兄弟的份兒上,我原諒你這一次,再有下一次,咱們這兄弟也別做了。”
“秦墨,你別犯傻……”唐佑聽他說話不對勁,連忙說道。
“我不傻,她說過要等我的……唐佑她說過的……”秦墨低聲說了兩句,忽然大步的走出警局,唐佑把蘇暮煙的骨灰盒交到瑟琳娜的手上,“你好好的看著,我去看他。”
他說完話,立刻追上秦墨的腳步。
秦墨上了車,調轉了車頭,一腳踩在了油門上,車子嗖的一聲,在夜幕下迅速的滑過一道弧度,融入沉沉的夜色裏。
唐佑眼看著前麵的車以不要命的速度拉開輛車的距離,心裏越來越焦躁,開了一段距離,他咬牙踩在油門上。
兩輛車在夜幕下飛馳,唐佑不知道秦墨要去哪裏,隻能一路跟著。
也不知道開到了哪裏,天上開始下起了雨,不同於Z市的綿綿細雨,臨海市的秋雨來的又急又冷,視線內一片水幕,降低了可見度。
開了大概兩個小時左右,車駛進了山區。
唐佑想降低車速,可前麵秦墨的車隻隱隱的剩下一個光點,他隻能維持原速追上去。
開了一段距離,扯下猛地一個打滑,他心裏一凜,緊緊地攥住了方向盤,降低車速,可即便是這樣,車子還是在一段漂移後,嘭的一聲撞在了一塊石頭上,車子瞬間熄滅了火,他再試圖發動車子,已是不行。
坐在車上,他看著茫茫的搭訕,腦海裏忽然生出一個驚悚的念頭:秦墨該不是想殉情吧?
他記得那王局長說,蘇暮煙的屍體是在臨江市沙溪的山區裏發現的。
秦墨大半夜跑到山區裏,不是找蘇暮煙事發的地點,還能是什麼?!
他心裏連連爆粗,慌亂的掏出電話,通知陳局,可拿出手機的時候,手哆嗦的厲害,手機啪的一聲掉在了車上,他撿起來,好不容易才把電話撥出去,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陳局,讓他趕緊派人過來。
掛斷了電話,唐佑再也坐不住,下了車徒步向前走。
好在沙溪雖然偏僻,可還是有信號的,他找出出事點,用手機導航出了距離,車拋錨的地方離出事點並不遠,大概還有四公裏的樣子。
唐佑是做刑偵出身的,在黑夜裏找路這點功夫還是有的。
他走了大概一個小時,最終看打了秦墨的車停靠在山路邊的車,車上已經沒人,雨刷還在運作著,車門敞開。
“秦墨!”唐佑大叫了一聲,空蕩蕩的山裏隻有他一個人的回音。
唐佑慌了,用手電筒往山穀下照了照。
山路的一側是高山,另一側是深穀,秦墨真的從這裏跳下去了,那真的就沒命了。
唐佑又連著叫了好幾聲,依舊沒人回答,茫茫大山仿佛隻剩下了他一個人,天地間雨水不停地衝刷。
在山路上等了十幾分鍾,唐佑最終沒忍住,沿著山穀地勢較為緩和的地方往下開始慢慢的搜尋。他一個人找的很慢,加上雨勢逐漸的加大,山坡行走的難度也增加了不少,更讓他的搜索行動困難。
他搜索了一大半的山穀,還沒見到秦墨,心裏漸漸的沉了下去。
就在他準備向下的時候,頭頂上忽然傳來呼喚他和秦墨的聲音,唐佑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大叫了一聲:“我在這裏!”
聽到唐佑的聲音,上麵的人連忙加快了進度。
瑟琳娜看到唐佑,眼睛一下熱了,臉上也說不清楚是淚水還是雨水,她沙啞著嗓子問:“唐先生,我家先生呢?”
“我還沒找到他。”唐佑搖了搖頭,沉痛的回答。
瑟琳娜心底一揪,忍住眼淚說:“我們繼續搜。”
唐佑沒說話,心頭沉甸甸的。
陳局帶來了警局裏的警察,沿著山穀上麵一寸一寸的搜索,雨夜下,呼喊聲此起彼伏,穿透了夜幕。
直到淩晨五點鍾,所有人都疲憊的再也撐不下去的時候,山穀地下才傳來了消息。
“找到了秦先生了!”
激動的話從對講機裏傳出來,唐佑備受折磨了一晚上的心終於放鬆了一些,他跟著陳局一起下到山穀下麵,看到秦墨的情況,眼睛有些赤紅,也就是這一刻,他覺得,秦紹謙那一句話說得對。
蘇暮煙即使活著,也不應該再到秦墨身邊。
那個女人是個禍害。
他和秦墨做了兄弟那麼多年,從沒見過秦墨這般落魄狼狽的情形。隻是一個女人,折磨他到這地步。
“唐先生,先把秦先生送回市裏救治吧。”陳局在一旁小心的說道。
唐佑點了點頭,哽著喉嚨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