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蝴蝶的翅膀(2 / 2)

這戰畢竟斬殺了荊州軍的幾個重將,又將關羽逼入絕地。必須當做一次大捷,潘越要賞,他手下的那一屯人馬也要賞。如果承認這是一次失敗,比起傷亡慘重和關羽漏網本身,會更傷士氣。而且,從今往後,他在陸遜麵前就更沒地位了。

隻是,吳候不知道會怎麼想?吳候向來深恨關羽,必得之而甘心。這已經不僅僅是兩軍相爭、各為其主的問題了,是關羽對孫權的長相、品味、子女,都進行了深刻、貼切但是不太友好的評價,完全可以和當年陳琳的《討曹操檄文》相比。

劉關張三兄弟個個嘴臭,但是關羽最臭。諸葛亮更臭,可諸葛亮不開地圖炮,你不惹他,他不惹你。

潘璋歎息一聲,又想起了和周倉決戰的情形。他不知道,關羽留給周倉的命令是固守,能戰就戰,不能戰就降。可周倉選擇了出城,帶著兩百多步兵,逼近他的營壘列陣。潘璋隻能出戰,不然,兩千多人被兩百多人堵在營寨裏,他丟不起這個人。

當時潘璋手下幾乎沒有騎兵,一部還在後方未及到達,一部撒出去做斥候,剩下的都被馬忠和潘越帶走了。他隻能以步對步,麥城剩下的這些人都是精銳,人人抱著必死之心,而他的部下眼看大功即將成就,都有怠戰之心。

周倉並沒有固守陣型,而是提著大刀,朝著他的大旗狂砍過來。這場小規模的戰鬥慘烈無比,周倉方全軍覆沒,潘璋手下陣亡了兩百多人,傷號四百,合計占了全營人馬的四分之一強。

潘璋的表現多少挽回了一些士氣,他就站在大旗下,看著周倉一步一步的推過來,眼裏帶著嘲諷。周倉殺到了距他隻有不到二十步的地方,看似隻有咫尺,卻是天涯之遙。這二十步內,全是他的親兵。

親兵沒有死光,主將就被敵人突陣擊殺,所有親兵全部斬首,這是軍中的鐵律,孫劉曹三家,概莫能外。

那二十步,是周倉永遠也走不過的二十步。當他力竭倒下,額頭上流下的鮮血蒙住了他的眼睛,他猶自用最後的力氣把眼眶周圍的血擦掉,直直的瞪著潘璋,就這樣咽氣,眼中的恨意卻絲毫不減。

久經沙場、見慣生死的潘璋,在那一刻,也不禁為之心驚。他甚至從腦海裏跳出一個消極的念頭:之前他覺得,劉備軍丟了荊州,被打斷了骨頭,再也爬不起來了。就算劉備興兵報仇,單靠益州一州之力,也不足為懼。現在,他卻想,如果劉備軍中,盡是這樣的將士,勝負尚未可知。

也許,這場荊州大勝,也隻不過是個開始。想到這裏,他卻有些莫名的快意。呂蒙重病,恐怕命不久矣。劉備要算賬,首當其衝就是陸遜。讓那個黃口小兒煩惱去吧。

敵酋的頭顱、還有他的戰況報告,都已經交給潘越了。明天潘越就會出發,把這些送去建業。至於說吳候會作何反應?隻能聽天由命了,潘璋雖然有些想法,但這不是他一介武夫應該向主公建言的。甘為犬馬,這才是他的立身之道。犬馬是不應該有太多主見的。

一口喝幹了那壺酒,他決定不想那麼多。連續征戰數月,他也疲了。現在,周圍至少二百裏內已無敵軍。他解了甲,躺下去,呼呼的睡著了。

營地向東的出口,一騎疾馳而出,後麵跟著兩個從騎,和幾批備馬。這是連夜出發的周越,雖然他的大局觀不及潘璋,但畢竟是一線的騎將,對馬鐙的出現異常敏感。

一天不把這件事情報告上去,他就一天不安。如果有一天,孫吳軍沒有馬鐙的騎兵,遭遇到全員配備馬鐙的劉備軍騎兵,肯定會吃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