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著貂皮絨毛外裳,站於院落當中賞著一地枯葉成殤,分明還是秋季卻讓我感受到了寒冬臘月的涼意,不久前在這顆參天大樹下,懷靳為我作畫,那時這整棵樹上金黃燦爛一片,落到地上的樹葉鋪成一條柔軟的小路,這便是世間萬物的美好,我與懷靳眼裏的世間。

葉落完了,仰臉望去如今樹上光禿一片別無他物,就連地下的枯葉踩時的幹枯清脆聲,彈指間黯然傷神,物是人非,現在連懷靳都已經離開我,我隻奢望懷靳能夠再見上我一麵,我還有許多未說出口的心裏話想要告訴他。

我與懷靳之間並無情情愛愛的浪漫字眼,大抵是覺得對方心中都清楚並且絕對不會背叛便隱藏在心底,懷靳曾深情對我道,“你是我見過最美的風景,隨著時季的改變唯獨你永遠不會枯萎,請讓我就這樣安靜的看著你過完餘生。”

“看久了之後就不會覺得膩嗎,大街上的女子環肥燕瘦,各有各的姿態,比我驚豔漂亮的不計其數,西域的姑娘儀態萬千,江南水鄉的柔情婉約,我究竟有哪點是讓你覺得特別心悅的。”我實在不知君懷靳當初究竟是看上我哪一點,那時不過豆芽菜的小身板,麵黃身瘦,放在人群中就是一粒渺小的沙子。

“隻要是你,在人海中我也能夠一眼發現,更何況在我心底清和比旁的姑娘有所不同,你是最好的。”君懷靳搖搖頭,寵溺的笑道,雖句句中沒有情愛,這些話卻總是逗弄著我的心。

延著熟悉的路朝懷靳屋內走去,一進門安神的檀香撲麵而來,裏麵的擺設簡單明了,卻又有種說不出來的清心寡欲韻味,懷靳房中隻有三副掛畫,畫上的女子都是我,其中一副上是我與懷靳兩人相依偎的站著,溪水小橋木屋,青山綠水長流,這是我幻想過將來與懷靳所過的生活,他不在了,期想破滅無力挽回。

我收走了懷靳平時會用到的東西帶回到自己的寢閣當中小心翼翼的收藏好,這是他唯一給我留在世間的東西,狠心到不給我留上一筆絕書。

將這些全部都處理好之後,我便坐於席案前寫上一筆書信留給外出好幾月的蘭庭與宋懷瑾,之前他們說是要遊山玩水,但並非隱居,姑且還是過上幾日才能返還到永安城府,為了不讓他們所擔心,我才留下這筆信。

帶著給君懷靳最後的思托,我回了故鄉一趟,去到那長青鎮裏為懷靳祈福安息,這是我唯一能為他所做的了,這條路並不陌生,仔細算算也有個兩三年沒能夠回來看看,多數有些遺憾,與懷靳且來過一次便無了下次。

鎮上的長青樹有令冤魂安息的效果,我一眼就準確無誤的找到很久之前君懷靳為我所提的名,微風拂過,滿樹的紙張拍擊奏出一段優美的清純樂音。

“懷靳,願你安息,我知曉多年之前的事情並非是你的過錯,卻沒辦法讓真相告知天下,我心裏清楚明白便好,一定要等著我,再過個十來年我就來陪你。”我把提有懷靳名的紙張就係在我旁邊,仿佛他就真正的站在我的身旁,與他的距離相隔萬裏我可以橫跨整國去見他,但現在已是陰陽兩隔,此生永遠不能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