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危七蟬快要死了。
窗外雷聲大作,點著幽光的房間,她氣若遊絲地跪趴在椅子前,後背被釘上七十七根滅骨釘無休無止地折磨她,讓她痛不欲生。
大雨的冷氣漂入屋內,被挑斷的手筋腳筋汩汩往外冒著鮮血,把她生氣的熱氣全部帶走。
無邊痛苦中,忽然,細小的開門聲傳來,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危七蟬劇烈顫抖起來。
她掙紮著抬頭,恐懼地向傳來聲音的地方望去,可是雙眼空洞洞的一片,血淚在兩頰幹涸,照不進一絲光亮。
腳步聲越來越近。
劇烈的耳鳴下,她聽到逢問寒令人溫柔到令人毛骨悚然聲音:“真是頑強,竟然還沒死……”
她身體顫抖著,控製不住的痙攣。
抑製住自己沒出息的表現,危七蟬帶著一絲希望地問道。
“我……的妹妹……呢?”
“她啊,早就死了,成為我的祭品了。”說著這樣對人命無所謂的話,耳邊的人語氣仍舊平和清正,她的長發被人撩起一縷,像是誇一件物品,她聽到對方說:“馬上就該你了。”
兩行血淚緩緩滑落,危七蟬一直堅持到現在的信念徹底崩潰,巨大的悲慟從心底傳來,她恨得入骨,催動自己最後的靈力,化成金絲向逢問寒襲去。
然而逢問寒早已經是白日飛升的實力,莫說危七蟬未修盡毀,就是修為俱在,也傷不了他絲毫。
他早有預料地亮起防護,眨眼的功夫,金絲邊便化作亮光堙滅在防護罩前。
而危七蟬卻因為強製催動力氣,鮮血大口大口從她口中溢出,臉上的生氣又消失幾分。
危七蟬空洞的眼中落下透明的水珠,低低詛咒著:“逢問寒,你最好殺了我,不,你就是殺了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會生生世世詛咒你……”
“就憑你?”
滿嘴鮮血的危七蟬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逢問寒的位置,她沒有搭理理會逢問寒,輕輕道:“逢問寒,下一世……我會讓你以自己最恐懼……最淒慘的方式……死去……”
逢問寒不為她的詛咒有絲毫動容,他冷冷道:“看來你的怨氣也夠了,是時候成為我的祭品了。”
微涼的手撫上危七蟬的脖頸。
危七蟬引頸就戮般閉上眼睛,她知道,自己活不過今晚了,而逢問寒也終於要殺她了。
她一直在等這個機會,意識沉到心髒深處,哪裏有一隻附魂蟲。
脖頸上的手越收越近,危七蟬麵色漲紅,掙紮著,在意識混沌的最後一秒,把自己的靈魂投到了附魂蟲身上。
她危七蟬說話算話,就算是死,也絕不會放過逢問寒。
逐漸變軟的身體,最後一絲血淚緩緩從危七蟬的眼角滑落。
-
危七蟬做夢了。
她夢到自己又冷又熱,肚子還餓的咕咕叫,四肢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奄奄一息,生死迷蒙之際,一雙微涼的小手撫上她的額頭,緊接著,比冰還要硬的餅子送到她的嘴邊,強大的求生欲讓她張口嘴,努力咽下。
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一雙擔憂的眼神。
看到這雙眼睛,危七蟬忽然想起了什麼。
這是她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那個時候她身陷高燒,和妹妹與破廟的乞丐們住在一起,奄奄一息,命不久矣。
是她妹妹妙意在大雪紛飛的天氣,赤著腳跑出去,跪在雪地裏,一個個哀求過路的行人,如此討要了幾口口糧,捧著給她送回來了。
而依靠那幾口餅子,她硬是挺過了那個冬天,在這個異世界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