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妃說這話時,程素衣在她眼中捕捉到一絲決絕,一種將死之人的醒悟,這讓她有些疑惑,蕭妃活得好好的,怎得跟她說後麵那些話。
程素衣還未說話,蕭妃便揮揮手,程素衣也知趣的退下,畢竟時間很緊,蕭妃能和她說這麼多也算是仁至義盡,自己也不好再問些什麼。
隻是那梅林中,斷斷續續的傳來剛才沒唱完的曲:歎風鈴登古亭,遙望瀟瀟風雨樓,怨離人愁斷腸,雨巷身死再難求,魂消冥府前塵忘,來世莫作癡情種
不知何時飄起絲絲細雨,梅林的歌聲依舊沒有停止,一字一句,哀怨的傳入程素衣的耳。
透明的液體從臉龐滑下,程素衣也是有些恍惚,是雨嗎?還是自己是在哭?可自己至少有七年沒有流過淚,自己是為蕭妃流淚嗎?她自己也不清楚,她隻知道,幾年前那個囂張跋扈,妖冶絕倫的女子,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蕭妃的心已死,活著的不過是軀殼,而那種美豔,將再也不會看見。
程素衣才避了雨,等雨停了才走出沁芳殿。
可剛走了沒一會,程素衣便看見最不想看見的人——洛言與洛北辰,二人兄弟情深,相談甚歡,旁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程素衣見狀想要逃走,她可不想當這兩兄弟的活靶子,可這時洛言眼見,連忙叫住了她。
“衣兒姐姐這是要去哪?難得有緣見麵,不如聚上一聚,言兒可是好久沒見你了。”洛言臉上依然是溫溫柔柔的笑容,可就連他自己都清楚,這是要搞事了。
這句衣兒程素衣聽了隻覺得一陣心悸,笑容也僵在臉上,想挑事也就算了,偏偏是挑了最惡心的方式來害她。
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來此時她一臉嫌棄的表情,程素衣連忙垂下頭,一副謙卑的摸樣,還行了個禮,畢竟洛北辰還在邊上,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可能不能確定,他們倆化敵為友專門對付她一個,還是故意要她左右為難。
“民女程素衣恭迎二皇子三皇子。”如此說著,卻不曾走近半分,也不搭洛言的話,程素衣現在是把劃清界限表現的淋漓盡致。
洛言倒是不在意這些俗禮,拽著洛北辰走到程素衣麵前,笑兮兮地看著她,活脫脫是一個稚氣未脫童心未泯的少年。邊看還邊說:“衣兒不必多禮,快起來,女兒家不宜久跪。”語畢,伸手要扶起程素衣。
“多謝三皇子,素衣可受不起殿下的攙扶。”程素衣行了更大的禮,避開洛言的攙扶,心裏麵正慶幸著洛北辰沒為難她的時候,洛北辰也開口說了話。
隻見洛北辰笑道:“皇弟可是看上姝兒了?”衣兒?他們很熟嗎?光天化日的還毫不避諱,真是惡心,先前他沒有說話,他以為她會站出來撇清關係,可沒想到她居然默許了?洛言這個狗崽子還又叫了一遍,當他是死的嗎?他的東西哪怕他不要,輪得到別人惦記?
這話雖然是笑著說的,可在場的人都能聽出來,這話可絲毫沒有玩笑之意。
姝兒?程素衣心裏一驚,姝兒可是她的小字,隻有親近之人才可如此,洛北辰既不娶她又假裝親近斷她後路,這手段可謂殘忍至極。
“臣弟不敢,臣弟與衣程小姐並不熟悉,是臣弟逾越了,皇兄勿惱。”聽到洛北辰這麼叫程素衣,洛言有些惱怒,這些天他們對程素衣做的事情,他都有所聽聞,洛北辰從來都是喜歡和他搶奪,自己努力爭取,還不如他的一句話。
最後幾個字洛言是咬緊牙關擠出來的,他的女人?他設計陷害自己未過門的女人,讓眾人以為她清白盡失,他配擁有她嗎?強忍住內心的憤怒,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微笑。
程素衣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他二人的關係,她自是清楚不過,沒有表麵的那樣溫和,今日也是想找借口較量,隻是自己碰巧當了兩個人的擋箭牌而已,但是她真的隻是想趕緊逃啊,隻是很不幸的晚了一步而已,為什麼要麵對這種局麵?這明顯是修羅場,但又不是為她的名場麵。
這怎麼辦?逃又不能逃,又不能反擊,隻能忍著,可忍著他們就能讓她平安嗎?哪怕有一方向著她,她也可以利用一下,現在這個情況,更像是他們爭著搶著要掐死她,她求救無門,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洛輕銘,她好希望洛輕銘能出現,救她逃出這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