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言燕對她回稟的消息,蘇玦沒在床上老實休息,而是不聲不響藏在暗室裏,對著昏暗視線裏的一副女子畫像失神佇立,是個奇異的點!
足以證明那畫像代表的意義於他來說十分重要!
要理解他突然的奇怪變化,完全可以從畫像入手。
所以她衝著他房中的秘密去了。
進入暗道,按言燕描述的密室方位,沒怎麼費力就找到了,她去的時候,畫像還在,隻是周圍一片漆黑。
她點燃了自己的火折子,看到了畫像全貌。
當時內心隻有嗬嗬兩字。
不管畫上女子到底是不是蘇玦故去的真愛,但憑這畫像不走心的保存程度,她就不信蘇玦真能有表現出來的愛惜這畫像!
言燕他們當時因為距離以及光線問題,隻隱約看到了畫像右下方的一小部分,能從衣飾繡鞋上看出是女子,大約占據整幅畫像的四分之一。
而她將完整的畫像看盡眼底後,發現左上方缺失一大半,美人的臉少了大半張,更讓人目瞪口呆的是,能從缺失的裂口處,看出是不久前才出現的!
可畫像其他部分已經泛黃,顯而易見有些年歲了,足以證明那裂口是新添的,如果那畫像真的對蘇玦意義非凡,能出這麼大的損傷?
除了這種明顯的端倪,畫像上還有不少奇形怪狀的汙漬,怎麼看這畫像都像是平日被馬虎對待的那種。
但蘇玦不經意間的一舉一動,表露給言燕等人的意思,卻是對這畫像視若珍寶。
十有八九深藏著貓膩。
這意味著蘇玦必定有他自己的目的。
她一時半刻想不明白,也沒想費那個腦子瞎琢磨,總之,肯定跟他身上的變化有關。
她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走到現在看到現在,她已經明白過來,蘇玦在故意挑事兒。
似乎就是要一個‘她和他關係緊張的’效果。
這效果很明顯是給無隱看的。
當然,也是給墨書、青殺看的,畢竟,要想騙過敵人,先得騙過自己人嘛。
他們二人勢必要因蘇玦對她的針對,給出真情實感的反應,這樣也能減少幾分無隱以及他背後無名的懷疑。
一般人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但玩陰謀詭計的人,都知眼、耳有時候也是靠不住的,無隱不見得隻憑所見所聽,就全然相信蘇玦和她的關係是真的緊張。
言一色給出肯定的答案後,蘇玦沒再說什麼,眉毛都沒動一下,而是轉向了無隱,清聲笑道,“無隱少主,你動嘴皮子說過的話沒有千句也有百句了,想必喉嚨已經冒煙,外頭有婢女候著,你不妨去用些茶水。”
無隱豈能聽不出他這話深意,笑容邪肆,陰陽怪氣開口,“呀,趕人了?要說悄悄話了?行,本公子知道自己是個外人,這就走!”
他話音落下,起身就往外走,不過離開前還是殷切期待地看向言一色,沉聲叮囑道,“娘娘,您可別讓本公子失望啊!”
言一色抬起眼簾,敷衍地開口,“喝你的茶去吧?還是你獨愛別人喝剩的?”
無隱聞言,二話不說,一溜煙跑了。
人影快不見了,傳來他一道委屈控訴的聲音,“娘娘偏心啊偏心,這日子沒法過了!”
言一色:“……”
他戲怎麼如此多?上輩子難道是個戲台子?
當初在言域時,言燕他們三個也是戲精,就沒他這般煩人呐!
暖閣內隻剩了蘇玦、墨書、青殺以及她,沒了無隱這個包藏禍心的外人,有些話就好說了。
言一色雙腿交疊,姿態慵懶地靠在椅子中,低頭,扣指甲。
墨書和青殺已經沒了任何想法,安靜坐到椅子中,目光聚焦在蘇玦臉上,看他支開無隱,到底要說什麼!
這兩人已經完全放棄揣摩蘇玦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了,麵對眼前摸不著路數的蘇玦,心很累。
蘇玦眉目深遠,仿若水墨畫中的渺渺意境,聲線清越,放柔了聲音道,“娘娘既然心意已決,想必我等無論如何也阻攔不了,但有一事,娘娘需要知曉——陛下的意思,並不想您去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