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慕子今另一邊的日蝕,目睹了這一幕,心下狐疑。
荀佑三人的小插曲很短暫。
慕子今望著言燕,眸色輕柔如水,看起來漫不經心,“燕姑娘也聽你家夫人說了,今日是上元佳節,發生矛盾起衝突,豈不辜負?隻要你主動交出來,便相安無事,本世子承諾……”
他說著,眸光一轉,視線淺淡到發冷,掃過易長初三人,話卻是對言燕說,“一切,既往不咎。”
慕子今話中深意是,隻要言燕按照他的意思做,他一來不會計較她的偷盜行為,二來不會允許易長初三個,再因解藥等問題找她麻煩。
此事就算過去。
易長初三人都是精明之輩,因慕子今這一眼,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幾乎是同時,他們臉色一變,不約而同抬手往自己身上摸去。
易長初從懷中摸出一個玉佩,手指在下方帶著的黑色流蘇中挑了幾下,借著街邊的燈火,沒有找到那一根顏色稍淺的特殊黑絲線,心猛地下沉。
荀佑和朗澈,也在身上不同部位,摸出帶流蘇的玉佩,跟易長初做了相同的動作,也得到了相同的結果!
朗澈臉色難看,一手將玉佩攥得咯吱響。
荀佑一張俊臉冰冷駭人。
日蝕在一旁看著,眼皮猛地一跳,突然就明白了,他們到底失誤在什麼地方!
難怪世子對他們態度冷淡!
易長初齊齊看向言燕,眼刀子不要錢似地往她身上猛砍。
言燕小臉仿若精雕細刻,容色寒涼如雪,不閃不避,若無其事地回看。
麵對慕子今的退步以及三人的仇視,她不解釋,不反駁,不配合。
無動於衷的樣子能把人氣到火冒三丈。
言一色默默旁觀,該明白的都明白了。
而某些不明白的,她也不知該不該要問個明白。
要依她的脾性,很樂意做個局外人,但問題就在於,萬一她早已是局內人呢?
言燕的突然出現,她沒有任何準備和頭緒,但憑直覺,言燕應該就是來找她的,大概是為了什麼事。
言一色心下一歎,言燕來都來了,她這盞不省油的燈,自己得負責啊。
言一色眉梢一揚,於緊繃沉默的氣氛中開口,成功將慕子今等人的目光,從言燕那兒拉到了她身上,“今世子都聽到我說的那句話了,想來早就在這附近,暗中藏著不出,看了不少好戲吧。”
慕子今薄唇微扯,掠過一絲柔軟笑意,不吝讚歎,“很精彩。”
“今世子今夜一個人上街遊玩?沒和慕王、王妃一起?”
“母妃身體抱恙,父王在府中照顧,囑咐本世子出來,到普寧寺祈福放天燈,回來的路上,見這條街熱鬧,隨便閑逛,誰知,會碰巧看上一出戲。”
言一色笑了笑,“世子孝心。”
言燕垂下眼,大聲嘀咕一句,“誰知是真是假?”
“嗯?”
言一色轉頭看向言燕,哭笑不得,少女,你這不叫嘀咕,是無所畏懼的挑釁!
言燕見她跟自己說話,忽然神秘兮兮地拉著她一起背過身。
然後,兩人旁若無人地開始了一波對話。
言燕湊過去跟言一色咬耳朵,“仙女,你看!”
言燕話落,抬手拆掉自己頭頂紮起的兩個團,從濃密的發絲中,翻出三根淺黑絲線,獻寶一樣遞給她。
言一色沒有拿,小臉絕美,神情呆萌,淡淡睨著她。
言燕興奮地解釋,“聽說這上麵詳細記載的,是慕家暗中所有兵器坊的機密,我不知道破譯方式,所以什麼也沒看懂,仙女你快瞧瞧,然後告訴我上麵寫的什麼!”
言一色嘴角抽了抽,不答反問,“你偷過來做什麼?和慕王府有仇?”
“沒有……蒼億宮接了個活兒,他們宮主也搞不定,所以上報,請我出馬。”
“上、報?”
“嗯嗯,因為我是他主子啊!”
言一色默了默,“差點忘了,你也是九星令主之一。”
手底下有勢力很正常。
言燕強硬地將三根重要絲線塞到她袖子裏,一臉笑容,單純無害,“慕子今知道我偷走了這些,今夜是特地上街來抓我的!仙女,你可要保護我啊!”
言一色給了她一個白眼,“這就是你來叢京找我的原因——幫你對付慕子今?”
“不是!”
言燕答得幹脆,兩手交握放在胸前,盯著言一色,眼睛放光,“我是來伺候你!”
言一色‘噗嗤’一聲笑了,“我看你是說反了,我伺候你還差不多!讓開!”
言燕神色乖巧,腳下一挪,離她一步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