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成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
淩千雪的情緒太過激動,鬧到最後,他實在沒勇氣去勉強她,隻能把她一人留在那裏,讓保鏢幫忙看著。
難熬的一個晚上過去,接下來幾天,他每天都會去見她,每天都期盼著她的態度會改變,然而讓他失望的是,每次見麵,無一例外都是被驅趕的結果。
蔣成銳是真的後悔了,後悔在婚禮被打斷的時候,他沒有收手,後悔在周漠深勸他的時候,他沒有收手,更後悔在發現自己的愛時,他依然沒有收手。
事到如今,眼看著她的情緒一天比一天變得焦躁,甚至她的人也因為長時期被軟禁著不肯配合不肯吃飯,變得消瘦,蔣成銳的心是真的痛了起來。
他知道她現在一定很難過,也知道他的做法其實也很病態,在她看來,如果他真的後悔真的愛她,他或許應該放她自由,讓她和箏箏母女倆見麵才對,可是,他卻不能夠這麼做。
即使明知這樣做會讓她更焦躁,她或許還會恨他,他依然不能這麼做。
時間一閃而逝,最煎熬的七天終於過去了。
配型結果終於出來了,父女倆的配型果然是合適的,蔣成銳喜不自禁,立刻要求醫生安排手術。
話落,不隻是醫生,就連周漠深也都有點猶豫:“成銳,你真的想好了嗎?”
不需要任何猶豫,蔣成銳閉上了眼睛:“嗯,考慮清楚了,做手術吧!不就是骨髓嗎?我身體這麼好,又能有什麼問題?無論如何,必須確保我女兒的安全。”
在周漠深的親自操刀下,手術很快就完成了。
術後,確認手術成功,箏箏也沒有任何排異反應,看著箏箏一天天的好起來,臉色恢複了血色,蔣成銳也真的很高興。
“爸爸,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媽媽啊?”箏箏小手握著蔣成銳的大手,明亮的大眼睛閃爍著。
雖然這些天來,爸爸一直都陪著她,陪著她治病,她是真的很開心,但她其實也很貪心,有了爸爸,她又想要媽媽,就和以前有了媽媽還想要爸爸一樣。
當然,如果爸爸媽媽都能和她在一起,那就更好了。
不敢去看箏箏澄澈的眼眸,蔣成銳吸了吸鼻子,輕聲道:“箏箏乖乖養病,等你病好後,就能見到媽媽了。”
終於把箏箏哄睡了,蔣成銳小心關上病房的門,又去了周漠深的辦公室。
看著好友嚴肅的神色,他猶豫了許久,終是出聲:“你說的那個抹除記憶的辦法,我們試試吧。”
他是不可能放棄她的,不說他本來就愛她,就說八年前那件事,還有婚後的這四年,他就不可能心甘情願的放她走。
但是,他又不確定以她倔強的脾氣,他們是否能抹平傷痕,回到從前。
既然如此,他唯一的辦法,就是抹除她的記憶,刪除她所有的不快樂,把她變成自己想要的那個人。
他這樣做很自私,但他顧不了那麼多了。
得不到心,便留住身,他願意用餘生,去彌補曾經對她的傷害,他想要的,自始至終就是一個她。
一個月後。
這一天,陽光明媚,是難得的好天氣。
經過一個月的休養,箏箏的身體徹底恢複了健康,隻要後續作息健康,好好吃飯,定時複查,基本就沒什麼大事了。
給箏箏辦理了出院手續,蔣成銳牽緊了她的手:“走,爸爸帶你去一個地方。”
“爸爸,你是要帶我去看媽媽嗎?”箏箏仰著小臉,認真的問道。
蔣成銳一路驅車,笑而不語。
直到在郊區一座分外美麗的別墅門口停下,父女倆下了車,走到別墅的門口,隔著一道雕花的鐵門,看到花園裏正在認真澆花的女人,箏箏驚到了。
“爸爸,那是媽媽嗎?天啊,媽媽好漂亮啊!”
蔣成銳沒說話,順著箏箏的目光看過去,便見一從燦爛的鮮花前,一手噴水壺一手剪刀分外認真的女人。
熾烈的陽光照射下來,掠過她頭頂的樹葉,在她身上籠罩了一層朦朧的光暈,她的臉上,身上,又布滿了圓圓的小光斑,隨著她的走動而跳躍,溫柔又嫵媚。
似是聽到了門外父女倆的聲音,她視線往這邊看過來,眼神清亮又澄澈,活像是不諳世事的花朵。
“你好,請問你們站在我家門口有什麼事嗎?”
她的聲音嬌軟又清甜,像是在跟自己的愛人說話。
一聲歎息,蔣成銳不舍的收回眷戀的目光,伸手,輕輕的在箏箏毛茸茸的頭頂摸了一下:“箏箏,你媽媽生病了,暫時不記得我們了,但她還是很愛我們的,你陪爸爸一起,耐心的等等媽媽好不好,等她好起來了,我們一家就能回到從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