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啊老板……”裴小趙小心翼翼的,“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行車——”

“我說這輛車的鑰匙!”

“那更不行啊老板,”裴小趙委屈巴巴,“珍愛生命,拒絕酒駕。”

宴若愚罵了句髒話,推開車門“啪——”的一聲關上,然後用更大的力氣踹車輪胎,戾氣頗重。裴小趙對這樣突然控製不住情緒的宴若愚見怪不怪,以前他還能靠飆車宣泄,開幾圈後回來昏睡幾天就恢複,但他最近一個月就是能睡著也晝夜顛倒,越來越頻繁的暴躁。

“老板,老——”裴小趙扭頭,見宴若愚打開後備箱把狗籠子拿出來了,怕他拿狗出氣,慌忙下車想站到他邊上。阿拉斯加出了狗籠,蹲坐在主人麵前奶聲叫喚,宴若愚又點了根煙,嚇唬著衝狗大吼:“你走啊。”

裴小趙都看心疼了:“老板,別這樣,實在不行我養,你別——”

“我現在20歲不是10歲,我不要你,不需要你現在來陪我,”宴若愚不理會他,蹲**和狗湊得很近,眼眶裏有什麼在打轉,聲音和肩膀都在抖,“你走啊!”

“……嗷嗚。”阿拉斯加耷拉著耳朵,前肢交替著點地,大氣不敢出一聲,像是在等宴若愚回心轉意。

煙蒂在等待的片刻中即將燃盡,宴若魚失掉耐心正要棄狗離開,不遠處酒吧的後門突然被撞開,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衝出來,茫然四顧不知道該跑向哪裏,躊躇了一兩秒後一頭紮進旁邊放垃圾箱的死胡同。

裴小趙反應在線,看看宴若愚和狗又望向那個胡同,踱著步子猶豫幾秒,迅速上車將大g開過去,用駕駛室的那一側正好擋住死胡同的路口。他剛熄火,酒吧的安保就從後門湧出三五個,宋玉跟在他們後麵,氣急敗壞地喊薑諾全名。

宴若魚不想在熟人麵前失態,往胡同那兒瞥了一眼,朝宋玉走去。隔著五六米,他就已經清晰地看到宋玉臉上的紅印,那絕不是酒意上頭,而是被人打的,罪魁禍首顯然是他現在大張旗鼓找得那一個。宴若愚給他遞了根煙,宋玉用沒拿外套的手接過,點上,狠狠地吸了一口,全部咽進肺腑。

“怎麼回事?”宴若愚問。

宋玉暴躁地嘬咬煙嘴,還在氣頭上。但真要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未必占理。

進隔間後,薑諾還在做思想鬥爭,死死捂著裙子,後背貼上牆壁後突然說那兩萬塊錢不要了,讓宋玉放他走。宋玉喝得身體熱,胸膛也熱,覺得自己被耍了,手上動作不免粗暴,掐住他的大腿根不放。

薑諾還真是啞巴,不喊也不叫,居然和他動手,直接就是一拳,打得還是臉。兩人在隔間裏拉扯,他胡亂抓薑諾手臂把外套和手心的膠布都扯了下來,薑諾為了盡快脫身,之前那一萬也不要了。

“他肯定會回來。”宋玉被屋外的冷風吹清醒了,摸到棉外套的口袋裏的那遝錢,冷笑一聲。

“那他要是回來了,你想拿他怎麼辦?”宴若愚問。

宋玉咬牙切齒:“哼,那我肯定——”

他沒繼續說,因為宴若愚一言難盡地看著他,露出“現在是法製社會你懂得”的表情。齊放也出來了,拍拍宋玉的肩膀,和和氣氣勸道:“要不算了吧。”

宋玉看著他,有些狐疑。

“……就當給我個麵子。”齊放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宋玉再揪著不放,那就是真的喝大了。酒吧安保也在搜尋無果後回到後門,聽候宋玉發落,宋玉將那件外套當垃圾似得扔到遠處,和他們一起進屋。

酒吧後門的停車場又陷入一片沉寂,隻有冬日的冷風蕭瑟,確定不會有人出來後宴若愚雙手揣兜往後退步,轉身走到越野車外側,上了副駕駛後對裴小趙說:“走。”

回應他的是裴小趙的沉默,兩人四目相對,他就使勁眨眼,眸子往胡同那邊斜。宴若愚順著他的暗示望過去,薑諾正蹲坐在牆角,手臂環著緊閉的雙腿,身子克製不住顫栗,不知是被嚇的還是太冷。

應該是後者吧,嶺安城的冬天難熬,那件露臍吊帶絲綢質地,貼著皮膚,裙子隻有及膝的長度,在夜風裏隻會徒增涼意,比那隻被遺棄的阿拉斯加還要可憐。

像是深感同病相憐,阿拉斯加使勁用溫暖的背部蹭他裸露的小腿,薑諾伸手摸它的腦袋,它還會吐出舌頭,舔他冰冷的手指。這樣一隻毛茸茸的小狗猶如小女孩的火柴,薑諾還是蹲著,將狗抱到懷裏,臉頰貼著阿拉斯加的後頸,終於有了暖意。

“老板,”裴小趙試探地問,“這狗……咱還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