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正國這麼想著，幹脆不掙紮了，惡狠狠地瞪著霍堯，像是在看仇人。他雙目充血臉色灰暗，乍一看像是地獄裏的惡鬼，惡劣又肆無忌憚。
然而下一秒，隨著脖子上的手越發用力，霍正國淡定不起來了，眼神驚恐地揮舞著手臂。他想要怒罵求救，被鎖死的喉嚨卻隻能發出意味不明的咕噥聲。霍正國怕了，伸長舌頭，口水眼淚流下來，流到霍堯的手上和袖子上。
霍堯毫不在意，冷漠的看著霍正國的醜態。
“鬆手！”
一道蒼老的喝聲響起，霍堯慢悠悠的回頭，就看到霍愷行坐在輪椅上被人推著往這邊走，他看了眼霍正國激動的神情，說：“爺爺，你來做什麼？”
“我不來你要弑父嗎！”
霍堯神情淡淡的看著他，沒有說話。一時間走廊裏隻剩下霍正國瀕死的聲音，平添幾分陰森恐怖。
霍愷行楞了一下，隨後意識到什麼，臉色一下子會敗下來，他深深地看了眼霍堯，嘶啞道：“饒了他。以後沒人會來打擾你們。”
“希望爺爺說話算數。”
霍堯隨手將霍正國推到地上，看了眼緊閉的房門，眼神柔和的說：“艾可生了個男孩，她取名叫霍安，您要看看嗎？”
霍愷行讓人把霍正國抬走急救，心裏發寒又欣慰的看著霍堯，挺直的脊背佝僂下來，有氣無力的擺擺手：“今天不合適，等孩子滿月了再說。”
曾爺爺看曾孫兒什麼時候都合適，但是兩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無論是他還是霍正國，都是在收到艾可生產的消息後趕來的，無非是覺得霍堯這時候最好說話。霍堯此時確實是十幾年來最柔軟的時候，隻可惜，他的柔軟都給了艾可，新的羈絆又給他裹上一層堅硬的盔甲，彌補了他對親情的隱秘渴望，讓他對外人越發冷酷。
霍堯聞言沒有說什麼，他本來就是隨口一說，若是霍愷行答應了，他也隻會讓他在門口遠遠地看一眼。
艾可和霍安是他的寶貝，他現在就像是守護著寶藏的巨龍，任何想靠近他們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霍堯推開門輕手輕腳的走進去，一抬頭卻對上艾可水濛濛的雙眼，他心裏一軟，柔聲說：“哪裏難受？”
艾可揉了揉眼朝他伸出手，哼道：“要你陪我睡。”
霍堯自然從命，小心翼翼地把艾可摟在懷裏，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哄著：“睡吧，我不走。”
艾可困得要命，掙紮著不肯睡，說：“還有霍安。”
霍堯隻能把出去找護士，把霍安抱過來放到兩人中間，一摟摟倆。
艾可滿意了，小聲說：“一家人一起睡，永遠在一起。”
話落，已經睡著了。
霍堯看了看兩人中間小小的軟軟的一團，拂開艾可額頭上的碎發輕輕落下一吻，輕聲說：“我們倆永遠在一起，小霍安就別想了。”
說完，他給艾可掖好被角，就聽到小霍安嗯嗯了幾聲，他怕吵醒艾可，趕緊把小家夥抱起來放輕動作下了床。
拍著哄了兩下，小霍安臉皺得更厲害了，張著嘴就要哭。
霍堯聽護士說已經喂過了，就猜他是尿了，一手晃著他一手解開小被子想給他換尿不濕，然而剛拉開尿不濕，一股水流衝天而起，呲了他一臉。
“……”
霍堯額頭青筋一跳，閉了閉眼忍著把手上的小東西扔到馬桶衝下去的衝動，重新把他包好放到床上，這才到洗手間洗澡。
等霍堯洗完出來，一抬眼就看到艾可在床上掉了大半個頭，把本來在她腳邊的小霍安摟在懷裏。一大一小臉貼在一起，安靜的睡著。
霍堯的心一下子被擊中了，酸酸漲漲的，眼眶發熱。他走過去在床邊半跪下，張開雙臂輕輕把此生最重要的兩個人攬入懷中，如同抱住了全世界。
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