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瘋。”
唐劍豐久久不能平複心情,他咬牙切齒道:“為何要做的如此!”
司幽一笑,“你們這些世家大族,嘴裏喊著仁義道德,懲惡揚善,真是讓人深惡痛絕。”
薺蘅叫道:“妖言惑眾!還不快殺了她!”
司幽道:“你兒子,跟邯判半斤八兩,坑蒙拐騙,販賣人口,欺壓百姓,偷金奪利。”
先前落嫣要幫司幽查百述的事,她將所有世家主子都查了一通,除了些身份地位高到實在不好查的,餘下幾人幾乎都是黑點。
她後來問那些人為什麼不去報給世家族古,讓他們做決斷,隻聽那些人道:“世家名門,無處懲戒。”
薺堪驚慌失措,立刻大叫,“你說什麼我不知道!”
“真是笑死了,你們這些人隻會仗著自己的家世到處招搖過市,尤其是你。”她舉久幺對著薺堪,“蠢的要死,偏偏又自命不凡,自以為是。”
薺堪見眾人目光,一時之間手足無措,“你個妖女胡說八道!”
“還請各位家主為我討個公道啊,這種事我怎麼可能會做!”
“憑什麼對潮汐的人趕盡殺絕啊!”
薺堪一時語塞,薺蘅惡狠狠的衝向上卿扶孤,“上卿家出了這麼個江湖禍害,你做家主的管教無方,是不是該動些手段?”
上卿媛瞪他,上卿扶孤微微側頭,眼神落在她身上,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司幽緩緩轉身,“看看你們自個兒,真是什麼樣的人養出什麼樣的…”她一笑,留了一字讓他們自行體會,“什麼名門,什麼世家,什麼大族,一群妖魔見不了光。”
上卿扶孤痛心疾首,他閉上眼睛微微抬頭,隻聽司幽又道:“說什麼除暴安良,百姓之樂便是自己之樂,誰知道你們這些野心家的主子每日都在暗地裏捅哪家的可憐人,勢力大的看不慣,能力大的留不了,傷的傷,活不下去,死的死,不得安寧,你們可真是道德至上,仁義至盡啊!”
“有什麼資格討伐邯家,沒事的時候怎麼不懲戒懲戒自己?”
她取下一直配戴著的發簪,一束白發落下,“江湖太亂了,早些走好了。”
司幽揮手用久幺將那束白發斬斷,握在手中一會,隨著風散了出去,風中落了桃花瓣,司幽看去,樓後空地,露出一角桃花樹的影子,隻是沒想到會生在千香樓,她抬手將花瓣接在手心,“是我有幸了。”
她又舉劍,從薺家到闊家一一指過,“真是天道好輪回,善惡終有報。”
最後,她的劍峰停留在了上卿家,上卿扶孤站在中間,司幽道:“結局已定。”
她看著上卿一族每一個同門師兄弟,眼眶不自主的微微泛紅。
“師父傷了妄塵,我舉劍指你,大逆不道,便以死謝罪好了。”
她又看了眼單薑蕭的方向,不出意外的話,昨夜喝過酒的幾個人今日都會無力運功,司幽終究還是在酒水裏加了點東西,幾個不知是哪家的弟子就可以把他們攔住,應紹凡使勁朝她這個方向來,兩三個弟子狠狠地將他按在地上,唐輕雲跟唐渙也被唐家人圍住,上卿媛更是被製的一步都動彈不得。
司幽將手收回,劍身落在自己的脖子上,上卿家似有動靜,上卿扶孤控製不住的上前一步,他微微抬手,司幽從前老聽他說一家之主,要顧全大局,知他就算想上前,也是上不來的,隻見他手中握著未出鞘的長劍,手上青筋暴起,好一陣顫抖。
“家主見諒,弟子先行一步了。”
她猛然將久幺劃過脖子,長劍在空中旋轉開來,劍身透著鮮紅緩緩蕩開,司幽也隨之倒下,迎著空中一抹淡淡的桃花香以及那幾片被風吹近的桃花瓣。
“司幽!”
上卿媛恍然間癱倒。
花瓣散在司幽身前,久幺落地,微微動彈又迅速落下,她倒在地上,鮮血逐漸暈開。
她看著天空,果然人在將死之時,會看到心中最在意不過的人,百述的身影在一片桃林之中,對著她保持久違的微笑,他抬手要牽司幽,道:“來接你回家了。”
終是慢慢合上雙眼,隱約間,司幽好似聽到有些人在喚她,有些人哭了,有些人笑了,模糊…更加模糊。
劍身上的鮮血早已流到了劍尖,脖頸上的鮮血也已沾濕了衣襟,耳旁又傳來了二師兄的聲音。
“我會治好你的病,然後帶你回家。”
當時遇桃花,見你垂眸飲茶,隻願這曲終後,再無牽掛。
桃花樹下,公子正坐著吹塤,見時辰將至,他起身,雙手背在身後,一身白色輕巧,長發落在腰間,發帶隨風輕輕飄動,腰間係白玉與袖中一銀劍相襯,聽身後動靜,他便轉過身,一臉眉清目秀,淺淺含笑。
“你來了,走吧。”
桃花焰火,映了司幽的漫天歡喜,她等了一場溫柔的救贖,平淡的一步一年華。
此去經年,天涯路遠,江湖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