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二夫人坐在大堂之上, 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本來以為今日與她沒有什麼關係,自己隻要目送崔景行出門就完成任務了,可是萬萬沒想到崔二老爺喊著她一塊兒出門。
“該去公主府了。”
“什麼?”崔二夫人睜大了眼睛:“去公主府作甚?”
“今日景行成親, 咱們要去受禮啊。”崔二老爺摸了摸胡須, 一臉的笑意:“你莫非糊塗了不成?等會他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時候你難道不用到場?”
崔二夫人的臉色漸漸從驚訝到了歡喜:“當真讓我們去?”
“這還有假?阿恕親口和我說的, 他說我們這二十年辛苦了, 景行拜高堂的時候我們自然是要坐在那裏的。”
崔二夫人聽了這話,歡喜得眉毛都飛了起來:“趕緊趕緊的, 趕緊給我梳妝。”
丫鬟們趕緊給崔二夫人打扮起來, 頭麵首飾戴得滿滿登登, 看上去雍容華貴,隻是沒來得及準備吉服,挑了又挑, 還是沒找出合適的衣裳來,愁得崔二夫人眉頭緊皺,一個勁的埋怨崔二老爺不早點告訴她這事情, 害得她都沒有合適的衣裳好穿。
尤其是看到崔二老爺穿著得體的吉服走進來的時候, 崔二夫人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就不會提前給我準備一套, 非得看我出乖露醜不成?”
崔二老爺張張嘴, 剛剛想說話,就聽外邊響起了崔大夫人的聲音。
“弟妹啊,恭喜恭喜!”
崔大夫人喜氣洋洋的邁步進來, 身後跟了幾個丫鬟婆子, 最前邊兩個手裏捧著兩個大盒子。
“大嫂。”崔二夫人向崔大夫人訴苦:“你瞧瞧, 你瞧瞧,讓我去受禮,又不提前告知我, 現在連穿出去的衣裳都沒有呢。”
崔大夫人笑眯眯的指著那兩個大盒子道:“弟妹,你莫要著急,這禮服老祖宗和我都已經給你準備好了。老祖宗說了,即便是景行尚了公主,那也是寧德侯府的大事,得要隆重些才是,故此早就已經給你備下衣裳了。”
崔二夫人又驚又喜,連聲謝過崔大夫人,趕緊將那禮服給換上。
正紅色鑲著金線的吉服將崔二夫人襯托得比平常顯得更白淨了些,崔二老爺含笑看著她道:“阿酈,你真是太心急了,我這話還沒說完呢,你這脾氣就上來了。”
崔二夫人有些不好意思,低頭拉了拉衣襟:“誰叫你不一次說完話。”
兩人坐了馬車去了公主府,何恕正站在門口背著手走來走去,見著寧德侯府的馬車到了,眼睛一亮,快步走了過來:“崔兄,嫂夫人,你們總算是來了。”
何恕今日沒穿禮物,穿著的是一件銀白色的雲錦長袍,與崔二老爺的紅色吉服相比,他一點都不像是新郎的父親。
三個人站在公主府寒暄了幾句,何恕便邀著兩人朝公主府裏邊走。
“時候不早了,宮裏的出閣酒已經散了,這會兒正是遊街的時候,應該也就一個時辰能到這兒,咱們還是去大堂坐著接待賓客罷。”
崔二老爺點點頭,碰了碰崔二夫人的胳膊:“阿酈,咱們進去。”
沒多久,賓客們陸陸續續的到了。
顧得歡是郭太後收的義女,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格外受寵,京城裏的達官貴人們誰也不會這樣不識相,都趕著過來參加連枝公主的婚宴。何恕離開京城很多年,隻認得出一些當年的舊相識,年輕一點點的官員都不認得了,好在崔二老爺還算門兒清,左右逢源的招呼著。
“崔大人,下官幫你來招待客人罷。”
左善知擠到了崔二老爺身邊,朝著她拱了拱手:“下官原來是禹州刺史,現任僉都禦史,與崔平章與連枝公主都是舊識,他們倆大婚之日,下官自然要出力的。”
崔二老爺並不識得左善知,但見他這般說,也就沒有拒絕,左善知當即就忙上了,指揮著公主府裏的丫鬟婆子管事們一起行動,瞬間這場麵就順暢多了。
“這位左禦史倒是個能幹的。”崔二老爺點了點頭:“下次可以向皇上推薦一二。”
來公主府赴宴的人不少,見著崔二老爺與崔二夫人的時候,眾人皆是一愣,看到他們身邊站著的何恕時,更是覺得摸不清頭腦。
按著本朝公主大婚的儀式來說,駙馬的父母不能來參加儀式,比對的是民間嫁女兒的女方父母,公主在皇宮拜別皇上皇後之後便由駙馬接著來公主府。公主府裏自然是公主最大,駙馬的父母根本不會在被邀請參加婚禮之列。
故此眾人看到崔二老爺的時候,都覺得有些詫異,不知為何他們夫婦兩人此刻今日竟然會出現在公主府。
特別是何恕站在兩人身邊,更是顯得不妥當。
眾人都知道平西王府與寧德侯府交好,可這也不至於交好到在崔景行大婚之時何恕站到崔二老爺與崔二夫人身側——他憑什麼要站個主人家的位置?何恕難道不該與他們的身份一樣,都是來參加婚宴的貴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