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警惕後退一步,腳下卻一滑,從站著的石頭上摔了下去,剛好摔在那叢雷公藤邊上。
新娘子站在石頭上,居高臨下看著隨從:“把那雷公藤采下來,我就拉你上來。”
說著,摘下一旁灌木叢裏的幾根藤蔓接續在一起,一頭係在大樹上,一頭抓在手裏甩啊甩,晃得隨從眼花。
有一隻野鳥飛過,被隨從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摘了幾枝雷公藤的嫩芽喂進野鳥喙裏,那鳥兒撲棱幾下翅膀,就一命嗚呼了。
隨從惱怒,仰頭看新娘子,手裏的野鳥也示威般揚了揚。
新娘子搖頭,歎道:“可惜了,本來晚上還有烤鳥肉吃的。”
新娘子說著,扔下藤蔓,轉身要走。
隨從喊:“喂,你要去哪裏?”
“既然你並不想治你家公子的病,你也沒必要上來了,我生平最恨辜恩背主的東西!”
“我采還不行嗎?”
隨從心想,先上去再說,采了,還可以扔掉嘛。
當隨從手握幾枝雷公藤,身上捆著新娘子扔下來的藤蔓從穀底爬上來,新娘子眼睛落向他手上的雷公藤,說道:“有毒沒毒,吃與不吃,你家公子說了算。”
隨從一怔,竟然無法反駁,隻能抓著雷公藤,跟著新娘子悶頭離開山穀。
回到他和公子的山洞,天已經黑了。
山洞裏已經生起篝火,亮堂堂,暖融融的。
隨從和公子說什麼“斷腸草有毒,不能吃”的時候,新娘子不去理會他們,自用刀切了一把雷公藤,放進陶罐裏,加入水,放置到火上煎著。
漸漸的,山洞裏有一股藥香彌漫。
隨從和公子都停下說話,看著新娘子煎藥。
約莫過了幾個時辰,新娘子終於從陶罐裏倒出一碗黑乎乎的藥湯出來,端到公子眼前。
隨從說道:“公子,要不,先讓……”
“不用。”公子打斷隨從的話,大方接過新娘子手上藥碗,一口氣將湯藥全部喝下。
新娘子的目光掃過隨從和公子,咀嚼他們剛剛的對話,又環顧了山洞一遭,難道這山洞裏還有別人?
公子喝下了藥,隨從提心吊膽,又很期待,雖然不信新娘子真能治麻風,但還是希望能有奇跡。
但是,隨從有些絕望,沒有奇跡,公子服藥後上吐下泄,痛不欲生,最後還昏死過去。
見公子昏迷,隨從大怒,伸手就掐住了新娘子的脖子。
嫩細白皙的脖頸在他粗糲的掌中一折就能斷。
新娘子一點兒害怕的神色都沒有,她看著他,雙手慢慢握住了他的手腕,唇角勾起,還有了笑意——
隨從卻漸漸變了臉色,隻覺一股奇異的力量從腳底直衝頭頂,又仿佛從頭頂灌下,壓迫五髒六腑四肢百骸——
太痛苦了,他感覺身體每一根骨頭都要被壓斷的時候,新娘子及時放開了握住他手腕的手,而他也像觸電般,猛地後退,不可置信看著新娘子。
新娘子已經走到藥罐邊坐下,繼續用刀切著雷公藤,放入陶罐,加水,放置到篝火上——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