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白色的身影在空氣中慢慢顯現,與飄姐的黑影麵對著。
夫人飄果然就是漢娜在夢裏見到的樣子,隻是不像夢裏哭得很傷心,現在雖然眉目間還帶著淡淡的哀傷,但神色柔和,似乎無悲無喜。
她首先看向漢娜,輕聲道,“你是阿琅的孩子……”
漢娜不知道自己該點頭還是搖頭,畢竟她不是真正的張利景,隻是不小心成了張利景。
夫人飄看出她的猶豫,“你不必糾結於此,世間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數,你既然成為利景,崔江州結緣,這就是你們之間注定的緣分,也是你們命中的因果。”而原本的利景也已經在異世找到幸福,這點是讓她十分欣慰的。
現在這個夫人飄跟夢裏見到的很不同,不過稍稍一想漢娜就明白了,夢裏的那位應該是一百多年前剛鬱鬱而終的夫人,而經曆了百年把一切都看透了,心境也自然就不一樣了吧。
“這麼多年過去,就隻剩下你我還在了。”夫人飄看向飄姐,當年的啞女星兒,語氣很平靜。
陳年的恩怨說不清是誰對誰錯,當時星兒為報父仇有意接近老爺是事實,但自己默許奶媽阿琅殺害她,甚至把孩子據為己有也是事實。
人在世的時候總把一切看得太重,等渾渾噩噩成為鬼魂數十年後她才徹悟,自己悲劇的釀成並不在於此,即使星兒沒出現,老爺也會因她不能生育而納別的女人為妾,自己也還是可能默許奶媽去殺害另一個星兒,釀成自己的惡果。而一百多年後到了現在,她已心如止水,如果不是看啞女星兒始終還沒有放下當年的仇恨,甚至要向阿琅的轉世報仇,她也不會出現。
飄姐神色十分複雜。
當年她作為婢女進入崔家,確實是奔著報仇的念頭去的。
那時的她因為啞疾而謹慎內向,從小極少與生人接觸,更別提男子,因此當有人出現在她麵前主動扶起她,替她看傷時,感激與愛慕便如火星燎原般在心中滋長。她痛苦過,迷茫過,當夫人揭穿她報仇的目的,她決定生下孩子,帶著孩子離開,卻沒想到夫人仍不願意放過她。
而後孩子被過繼在夫人的名下,她成了孤魂,明明為崔家誕下了子嗣,族譜上卻沒有她,百年來也卻從沒吃上過祭飯。如今再看到昔日仇人,她心中也五味陳雜。
“你們聊,我出去溜達溜達。”漢娜一看這個情景就知道自己不好參合。
她換上呢子大衣拿起手包,這個時間也沒什麼地方去,她隻想出去走一走,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格外的想念崔江州。
白天兩個人雖然見了麵但是在長輩麵前,沒什麼說話的機會。相比於幾代祖先,她和崔江州算是幸運的了,這時候她隻想抱住他,告訴他很想他。
打開門看到路燈下人影的一瞬間漢娜以為自己眼花了。
“崔鋼珠?!”
正踱步的崔江州驚愕抬頭,還沒來得及說話胸口就撞進來一個人,他反手緊緊摟住,驚愕的情緒消失,嘴角浮現上笑意——
他看中的女人,好像有點霸氣啊。
不過懷裏單薄的觸感讓他有些不滿,挑起眉低頭看,果然漢娜隻穿了件大衣裏麵套著針織衫,在這寒冷冬夜顯然起不到禦寒的作用。扁嘴捏捏她的臉,某位總裁胸腔裏又醋又心疼,“這麼晚了,打算出門去見誰呢?”
這酸酸的小語氣是腫麼回事。漢娜抿嘴,故意不告訴他,“你猜。”
崔江州把大衣脫下來披在兩人身上抱緊人一臉的認真,“呀,別讓我知道是男人,哪怕是我大舅子你哥都不行。”
他歪頭想了想,“還不行,是女人也不可以。”
知道自己未婚妻大半夜去見一個女人,他也會吃醋的哎一古,本總裁就是這麼的任性!
“是男人——”漢娜明顯感到某人手臂緊了一緊,她暗地偷笑,頭靠過去雙手摟住他的腰,“不過現在已經見到了。”
已經見到了,藏在哪!崔江州立刻緊張地四周張望,看到空無一人的街道時才反應過來,說的人不正就他麼?喜滋滋的情緒湧上心頭,他梗著脖子強裝正經嘴硬道,“我可沒看到誰,嗯,看來有我在別的人都不敢來了,你還是老老實實跟著我吧。”
切~~(﹁﹁)~~~自大!漢娜戳戳他的胸,“這得看本小姐的心情。”
崔江州掠起嘴角,“很快你就不是‘本小姐’了。”
漢娜挑眉,“為什麼?”
“因為……”
崔江州帶笑附到她耳邊,低沉的聲音滿滿都是沉甸甸的情意,“我會把你變成崔~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