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虞知戳中了他的心思。
他本意就不是為這些人鳴不平,至少不是為這些間接的殺人凶手鳴不平。
他畏懼虞知的冷漠,他怕這種冷漠愈演愈烈,最終使他們之間出現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但他還是嘴硬道:“他們罪不至死。”
虞知又搖搖頭,“喪屍其實也就幾十隻,你完全能夠在短時間內殺掉。可是你為什麼沒殺?因為路被堵住了。”
“為什麼路被堵住了?因為他們都想跑到前麵,因為他們很自私。”
秦霄玉未必看不出這些,但是他不能勸服自己。
所以虞知幫他勸服自己。
虞知:“你以為我走之前的話是說給主管聽的?不是的,是說給其他人聽的。”
“我已經給過他們選擇了。”
“主管在哪個位置其實並不重要,我需要的,是讓那些和他抱團的,和他一起做過惡的,和他一樣知道密碼的人,擠在一起,好區分目標,給真正無辜的人一點機會。”
“越是自私的人,越是往後靠,越是不遵守秩序,越是結黨營私。”
“留下的喪屍都很弱,隻要大家依序出門,沒人會受傷。”
虞知再次強調:“我已經給他們機會了!”
“但是他們沒有抓住這個機會。”
秦霄玉知道他說得有道理,但就是過不了心裏那坎。
從認識虞知開始,虞知就是個能言善辯的人,他們間的爭辯他從來沒贏過。
於是他隻是沉默。
這並不是虞知想要的結果。
虞知繼續追問,語氣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他們知道秘碼,卻把我們鎖在門外,我們能夠活下來,是因為我們的隊伍本身就有特殊性。”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沒有我,葉儀大概率已經出事了。”
“如果換了別人呢?”
“不是每一個小隊都有一個虞知。”
“如果換那些實力差一點的小隊,那這些人自私的舉動,可能會害死整個小隊的人。”
“連帶林修謹這個人類的未來,以及實驗室裏真正無辜的那一半人,都會困死在裏麵。”
“不是嗎?”
秦霄玉張張嘴想說什麼,虞知卻直接打斷了他,“不要說假設隻是假設,現在沒發生不代表以後不會發生。”
“你知道約翰庫赫博格嗎?這個神父幼時曾救過一個溺水的男孩,後來這個男孩長成了臭名昭著的希特雷。”
“他的善舉,造成了無數人的死亡。”
“約翰救人的行為,被評為曆史上最具破壞性的善舉,很多人都想過‘當時沒救他就好了’對吧。”
“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可買的,太遲了。”
“現在契機就在眼前,應該提早抓住不是嗎?”
秦霄玉還在做最後的掙紮,“那他們犯下的罪,也該是被調查清楚、經由審判,再加以懲戒!”
“嗬,”虞知忍不住笑了,“誰去調查?誰來審判?”
“這是末日小玉!”
“在這個法律失效的特殊時期,該有其他方法執行正義。”
“如果今天讓他們平安離開了,下一次遇見危機,他們就會是不安定的因素。”
“你放他一馬,別人就會因他們而死。”
說完,虞知神色平靜。
他雖然言辭激烈,但是表情卻並不誇張,就像平靜的湖麵上隻蕩起了輕微的漣漪。
這樣平靜的姿態,配上他眼角眉梢的笑意,看不出多少嘲諷,卻有一種悲天伶人的神性。
倒也不一定是神性,隻是……確實不像是人。
“他們在殺人,每一個知道密碼的人都是凶手,他們不值得被可憐。”虞知緩緩道,“不要為他們爭辯,不要成為他們的幫凶。”
“他們想要活著,不惜讓別人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