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驚訝之色:
“你怎麼猜到的?”
李弦說道:
“既然你開始的時候會選擇袁紹,就把自己的選擇傾向全部都表現出來了。
你很看重袁家四世三公的名望,天下許多人才都會蜂湧著聚集到他的門下,既然你已經以為亂世將至,改朝換代的時間點馬上就要到來,很自然的,便直接選擇了勢力已經發展的不錯,而潛力也最大的一方。
但這個袁紹也有著他的問題,除開本領與能力與我看不上他這樣的原因之外,他雖然是長子,卻是庶出,袁家的家業從理論上來說也輪不到他繼承。
況且北方的諸侯眾多,相互之間局勢複雜,又要直接麵對北方的狼族,連年的征戰耗費了大量的地力與人力,從你的角度來看,恐怕潛力與氣運已經消耗了太多。
反觀南方,南方一向是被人所忽略的地方,卻也一樣有著廣袤的土地和豐富的資源。閣下乃是精通道術之人,想必也已經算出了南方將要崛起的勢頭與氣象,是了,風水向來輪流轉,南方有著極大的潛力發展,卻沒有得到諸侯們相應的注意。
所以,現在的南方已經足以開拓出一片廣闊的天地。
而袁術本就繼承了汝南的本家家業,擁有這麼一大塊人口興旺、財富充裕的地區作為大本營,又是一直在不動聲色的將勢力籠罩向了南方一帶,其所圖謀恐怕是江東諸郡,而那些地方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人物,土著們恐怕無力抵擋。
所以袁術依靠著物質的雄厚與這些年來依靠底蘊積攢出來的兵馬,隻要遣大將去掃除江東,便可以輕易將幅員遼闊的地盤那於手中。其麾下有孫堅孫文台這種能征善戰的猛將,先前討董風光太多,漸不利於禦下,不正是做此事的最佳人選?
更何況閣下既然不避諱刺殺這種手段,甚至有可能在後期兵不血刃的將袁紹的基業奪過來,若成,袁術立時便可以成為勢力範圍最大的諸侯,屆時,進可以為王莽,退可以做霍光,倒是可以較為穩妥的傳承天下氣運。”
左慈心中已經大為驚訝,麵前這個李弦不但戳中了他的心事,更是清清楚楚地講出了他的謀劃,甚至還有比他苦思所想的更好的地方,麵對著這般人物,也實在是無法否認了,於是並不否認的繼續說道:
“南方與北方之間最大的優劣便是如此,江東一帶偌大的地區幾乎都可能是袁術未來的掌中之物,而袁紹也有著極大的可能會統一北方,未來的天下之主,豈不是正在他兩人之間產生嗎?”
李弦嗤笑一聲,毫不留情的出言嘲諷:
“若是天下無一英雄,這倆人倒是可以橫行一時。我隻怕北方是袁紹過不了曹操那一關,南方是袁術降不住孫文台。”
左慈不悅的說道:
“白手起家之人,無論何等英雄,想要成事,都要對天下造成更大的破壞,掀起更大的災禍戰亂,我也見過那曹操,他的能力與手段確實遠在袁家兄弟之上,可惜他較之這兩人出身卑微,恐怕得不到士族的青睞,事實大略,便是如此,這天下之局,他入不了!”
李弦哈哈一笑,卻又如此說道:
“在當今這個世道下,氏族之人從小便學著儒術與領略之道,的確有著很多的人才。可惜天下雖處於亂世之中,有才能的人接踵而出,卻未必皆是氏族之人。他們若是想要一遂平生之誌,隻恐難與士族之人相抗衡啊。”
左慈不明所以,皺了皺眉說道:
“確實如此,但是這與曹操有什麼關係呢?”
李弦回答道:
“我幾番見曹操,此人所表現出的愛才之心可稱天下罕有,就連敵對的人才也想招攬。又聞他雖然在野十餘年,卻不曾浪費,而是將這段時間用來培植名望,與真正有才能的人士來往,昨日甘冒大險,親入陳宮家所在的縣城,救得了陳宮的一家脫離董卓治下,可見其為了得到真正的人才不惜付出巨大的代價,這恐怕就是海納百川的氣量吧,又怎麼能不使天下庶族歸心呢?”
左慈說道: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選曹操嗎?”
李弦嘿嘿一笑,卻是避而不淡:
“這個問題,以後再說吧,這傳國玉璽便與你便了。不過恕我直言,縱然使那袁術得到了傳國玉璽,恐怕也承受不得。”
他說著,便將自己頭頂的寬冠之中所藏的傳國玉璽和氏璧取了出來,毫無沾戀之意的向前一付。
左慈以左手的道袍一拂,將大傳國玉璽納入其中,心道:好吧,這個李弦確實是非凡人物,但他還說袁術可能會壓不住孫堅,這點我不太認可,哼,這一次我便讓孫堅發現傳國玉璽,再來獻與袁術,如此一番君臣的形式走下來,袁術孫堅之間的關係恐怕就會更加穩固吧。
左慈主意已定,又看看已經轉身離開的李弦,便覺得還是需要向他賣個好,便將和氏璧持在手上,向著李弦遙遙一舉。
隻見這和氏璧又散發出了那種奇異的五彩光芒,正照到李弦身上。
李弦當然感受到了這一點,卻毫不受拘的繼續向前。
但他心中已經明白,自己的內力已經回來了。
當感受著那些逐漸歸來的力量,他心中默默的念道:
我的所作所為都在你之眼,我以為我已經表現得很直白了,沒想到你還是沒有覺察出來,我早在初時便是使劉備在此夜而來,便是要趁著你講出來的這個日期行事,直接放棄掉約定好的刺殺呀。
我不懂命相,但你卻是真正修為高深的道士。
而你講出了這個日期,便是講出了你對著天下氣運所觀察出的結果,於我而言,簡直是直接告訴我,這一日該是董卓的氣運驟然衰落的日子了。
但我又略懂這些,當一個人氣運衰落,無論如何謀之,皆是輕而易舉!
而這,便是我想要的啊。
可我失去的隻這一方玉璽而已。嘿,你如此執著於此,豈知天下大勢,怎會是區區一方傳國玉璽所能左右,你如此汲汲於此,又有何用。
道士,終究是不入這天下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