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鬱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但姚蓄鋒還沒睡,一邊喝著啤酒一邊看綜藝。見他失魂落魄地走進來,姚蓄鋒有些擔心地問:“藍鬱你沒事吧?”
藍鬱搖搖頭,習慣性地把身體陷進搖椅中:“我和陸鳴分手了。”
“哦……”姚蓄鋒似乎並不意外。他若有所思地喝了幾口酒,問道,“你準備接受霍先生了?”
藍鬱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誰說我要接受他了?”
“霍先生對你是真的很用心。”姚蓄鋒有些為難地說,“你不喜歡他嗎?”
和藍鬱在一起意味著什麼,姚蓄鋒很清楚。作為朋友和好兄弟,他可以照顧藍鬱,但如果是愛人,恐怕難以承受眼睜睜看著藍鬱一天天病情加重的痛苦。
可姚蓄鋒又希望藍鬱能夠幸福。醫生說,這種病會在快樂的感覺中得到延緩,愛情能幫助病人振作和樹立信心。他希望有個人能帶給藍鬱真正的快樂,能全心全意去愛藍鬱。而霍北川,似乎就是這個人。
藍鬱點了支煙,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緩緩地說:“每次看到霍北川的時候我都會想,這樣耀眼的一個男人,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平淡的人感興趣。他要顏值有顏值,要錢有錢,隨便一個眼神就會有很多人前赴後繼地撲上去。這麼迷人的男人,費盡心思對自己百般示好,誰能不動心。”
姚蓄鋒皺了皺眉:“那你……”
“他值得一切配得上他的美好事物,但這之中不包括我。”藍鬱彈了彈煙灰,自嘲地笑了一聲,“我隻會拖累他,淹沒他的光環。就算我真的喜歡他愛上他,我也不會接受他,我不想在這樣一個完美的男人麵前,一點點變得醜陋不堪,把所有尊嚴盡失的一麵展露在他麵前。想到他以後會用憐憫心痛的眼神看著我,我已經開始感到難受。況且我不知他的深情從何而來,況且……”
藍鬱好像走神了一樣,盯著麵前那副沒有五官、輪廓模糊的畫像,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況且,我已經決定不再接受任何人。”
“你這是何必……”姚蓄鋒聽著難受,想勸他又不知該怎麼說。
藍鬱淡淡地笑了笑,語氣卻很堅定:“我會找機會和霍先生說清楚,讓他不要在我身上白費力氣了,我不可能愛上他的。等我生活不能自理的那一天,你就把我送進專門的護理機構。”
“閉嘴。”姚旭感覺十分火大,“不想跟你說話,我睡覺去了。”
藍鬱笑了幾聲,等客廳隻剩下他自己一個人,他麻木地看著畫布出神。這幅畫在提醒他,不管曾經多麼刻骨銘心的人,在這種絕症麵前也隻能被抹除的殘酷事實。
他再也畫不出人像,再也無法擁有一輩子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