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犬回過神：“不要開玩笑。”
小醜和他對視, 隨後看向街道：“就當我在開玩笑吧。”
兩人安靜一會，狂犬身上響起鬼女的聲音：“半個小時到了, 狂犬你在做什麼，快點定位冷白的位置，這家夥簡直和泥鰍一樣，滑不留手，根本抓不住他。”
狂犬回神，下意識想動用能力，但想起小醜的話，他稍一遲疑：“抱歉，行動取消，你回來吧, 出現特別情況。”
鬼女並沒有動怒：“好, 我這就退出, 事情當麵再說。”
狂犬對此並不意外，他們能活到現在小心謹慎是一定的，他還想詢問小醜細節，就看到後者站起身, 直勾勾看著馬路對麵，那裏站著一對母子。
是小醜的傀儡。
狂犬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們, 母親正默默小孩的頭，從包裏拿出外套裹住孩子, 女人半彎著腰, 長發從肩頭滑落，被手指勾到耳後，看起來和身邊的人沒有任何不同。
他換了姿勢，將重心換到另外一隻腿上, 漫不經心再看過去，就看到那對母子望著自己，然後慢悠悠抬起手晃了晃。
狂犬麵部肌肉收緊，他不動聲色道：“你不該讓他們揮手，萬一被人發現我們之間的關係……”
狂犬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發現小醜的手在顫抖。
不是小醜做的！
狂犬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小醜的傀儡脫離了他的控製！
他猛地轉頭看去，那對母子早就消失在川流的人海中，隨後小醜追了過去，“等下。”
小醜回頭，狂犬看著他帶著血絲的眼，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止對方，傀儡師的傀儡有了自己的意識，簡直和學生的作業活過來，追著讓你學習一樣可怕，不把事情弄清楚，小醜恐怕這輩子都不敢再碰傀儡了。
狂犬嘴巴動了動：“小心點。”
小醜點頭，隨後消失在人群中。
……
小醜根據和傀儡的感情，走進地鐵站中，正值下班這裏人流密集，無數神色冷漠的人擦身而過，他擠身在其中，聽著身邊的人打電話，和客戶上司糾纏，忽然有一種回到現實的感覺。
而不是伸出詭譎的副本世界。
隨著人進去地鐵，正好看到一個空位，在其他人惋惜的目光中坐下，小醜恍惚聽著報站的聲音，車內開著暖氣，混著嘈雜平凡的人語，熏得人昏昏欲睡。
不得不說這一刻小醜被深深觸動了，自然被無限遊戲選中，他現實中的生活方式也隨之改變，他隻是個普通人，與有錢有勢的玩家對上會很不利，而且遊戲不規律拉人入夢的方式，讓他睡得十分不安穩。
當習慣了殺死作為對抗的手段，又怎麼會不影響現實，當他因為一點小事，砍傷自己女兒的時候，他知道是時候了。
他該走了。
小醜與妻子離婚，遠離親人好友離群索居，住在魚龍混雜的地方晝伏夜出，像是一條沒有家的狗，他已經記不起有多久，這樣正常坐過地鐵，像數億個普通人那樣，在地鐵上玩手機看視頻。
他忽然不想去管傀儡，什麼遊戲，隻想好好將這一刻延長。
原來被人懼怕，懼怕他人的小醜，也能安安靜靜坐在地鐵上，不用遠離血腥刀光，隻是平平常常坐個車。
“老婆，女兒發燒好點沒有，那就好，你們想吃什麼，我帶回來。”
小醜抬起頭，那是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中年男人，微胖有著啤酒肚，皮膚鬆弛，帶著一天工作後的疲倦，男人拿著手機，一邊往末車廂走去。
小醜筆直望著那個男人，想著對方臉上的笑，站起身跟在男人的身後。
男人在打電話，也沒注意到後麵有人，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打電話，等走到後麵的車廂，人已經很稀疏，“老婆，我知道你這幾天累，我去給你買最喜歡吃的脆皮五花肉，鴨脖……”
男人還沒有說完，他的頭掉了下來，隨後被他撿起來裝上，男人望了眼手機的通話頁麵，不顧對麵焦急地詢問，沒有表情地摁斷對話。
小醜回到之前的車廂，他的座位自然是被別人占了，他也無所謂，靠著柱子看了會自己的手，嗤笑一聲閉上眼養神。
等被報站聲驚醒，他發現自己竟然睡了十多分鍾，正想跟著人群下車，腳卻抽了下摔倒，被身邊的人扶住。
“謝謝。”
對方說：“不客氣。”
小醜僵住，這個聲音很熟悉，前不久還抱著電話老婆老婆地不停，他抬起頭，中年男人又好地笑了笑，然後繼續舉著手機，“啊老婆沒事，就是扶了下人……”
直到男人下車，小醜也沒有動，他像是忽然被凍住，嘴唇發白，血管裏麵流得都是冰水。
他感應不到那個傀儡的氣息了。
地鐵慢慢啟動，那個還在站台上的男人忽然轉身，隔著車窗對小醜揮了揮手。
小醜瞳孔緊縮，他轉身想要離開這裏，卻發現對方站著一個女人，他當即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發現一個小孩子盯著自己。
是他的那對母子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