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在遠方惦記,你不必知道(1 / 3)

北方的冬天,一如既往地寒冷。又是一場無端的雨夾雪,不那麼純粹的雪還沒來得及落在地上就變成了水滴。街頭行人紛紛兩兩,無一例外的盡量把下巴縮進圍巾裏,寒風刺骨,毫不留情。

“嗡嗡~嗡嗡~。”路順不情願地把手從口袋裏拿出來,從包裏掏出手機,手機貼到耳朵的一瞬間,冰冷的溫度不由得讓人哆嗦一下。

“喂,媽媽,我在外邊買餃子。”路順推開便利店的門,店內響起了歡迎光臨的機械女聲。

“乖乖,吃什麼餃子呀,爸爸媽媽回來啦,今年我們可以一起過年啦!爸爸可想死我們寶貝了……”路正看到已接通急忙湊近手機跟他的寶貝女兒講講話,房桐寵溺地拍了拍路正,“好啦,讓我跟寶貝講兩句!”

“啊~你們回來啦!”路順抑製住音量,高興地直蹦跳,臉上止不住地笑意,“你們什麼回來的?你們什麼時候到家呀?你們吃飯了嗎,想吃什麼我給你們做哇!”

“我們剛剛落地的寶寶,你不要吃餃子啦,我們半個小時就到家啦。你哥也和我們一起回來啦,晚上我們一起去吃火鍋好不好?”路正給房桐披上大衣,比了個手勢示意她該上車了。“寶貝媽媽先不說啦,你快回家吧,我們馬上就到家啦。麼麼拜拜寶貝。”

路順說了句:麼麼,開心地掛了電話。她看著冰櫃裏的玉米豬肉餡的速凍餃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來結了賬。

北方的暖氣開得很足,屋內穿件T恤就足夠。路順脫掉厚重的羽絨服掛上衣架,將餃子塞進冰箱的冷凍層。冰箱門上貼著她和房式銘的合照,路順摁著照片上房式銘的臉,裝作凶狠地說“你終於回來啦。”那是房式銘出國前他們的最後一張合照。左邊是臉上滿是奶油張牙舞爪地路順,右邊是笑得沒心沒肺地房式銘。

房式銘是在社會強烈關注下出生的,父親房益二十二歲在奧運會上拿了世界遊泳冠軍,母親是著名攝影師,大自然在她的相機下,煦煦生輝,令人震撼。

房式銘出生後兩年,林維維遵循天性的熱愛,又踏上了探索自然的路程。但房式銘父親的明星效益過於強大,社會上出現了一些批判林維維的聲音,“做母親了還出去遊山玩水”“沒有一點責任心,不是賢妻良母”“扔個孩子給誰管”……,社會上的聲音讓林維維精神壓抑,在一次攀岩時精神不集中,掉下懸崖。

那年,房益正式從國家遊泳隊退役,逐漸淡出人們視野。世人皆以為他做了一個好父親,隻有家人才知道房益把房式銘交給自己的妹妹,自己卻不見了蹤影。

自有記憶開始,房式銘就一直在路順身邊,他就像她的親哥哥。他們相愛相殺就這麼過了十五年。

房式銘十九歲那年,成績全優考上了新加坡國立大學。那幾個月,房益露麵的次數比之前的十五年都多。隻記得,得知房式銘要走的那段時間,路順每天都不開心,即使房式銘承諾每個月都會和她聯係,但是以後的日子裏,沒有房式銘的陪伴,想象不到是多無聊的生活。終於在路順十五歲生日的第二天,房式銘離開了。

路順看了眼窗外,燈火通明,街道兩側的路燈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掛上了燈籠,一副合家歡樂,年味正足的景象。一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家人,路順幸福地笑了,抽出一包速溶咖啡,關上了冰箱門。

猝不及防的敲門聲嚇得路順一抖,熱水猝不及防地澆在路順地手背上,突如其來的疼痛刺到神經,咖啡杯瞬間掉落到地上,清脆的一聲碎了一地,玻璃向四周噴濺。敲門聲突然急促了起來,路順慌亂之餘轉頭先去開了門。

“順順你沒事吧?”房式銘從頭到腳掃視著路順,又轉了一圈看了看背後,在確定路順沒受什麼傷之後一把抱住路順,下巴抵在路順的頭上,輕聲道:“小屁孩長大了呀……”

路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摟在懷裏,甚至還沒看清房式銘的樣子,她小心翼翼地聞了聞氣味,確定是房式銘的香水摻雜著低溫的味道,激動地抱緊了房式銘,“哥,你終於回來啦!”還沒說完,激動、開心、委屈、難過、思念各種情緒交融在一起,衝進胸口,眼淚止不住地衝出淚腺,抱著房式銘嚎啕大哭起來。

房式銘溫柔地來回撫摸著路順的頭發,輕拍她的後背,安慰道:“好了呀,我這不是回來了嘛。這次哥哥不走啦,哥哥不在這麼久,順順受委屈啦,以後哥哥就像以前一樣一直在順順身邊好不好。”

言語之間,滿是寵溺和心疼。

人一旦有了庇護就會變得肆無忌憚,房式銘溫柔低沉的聲音就像是路順的情緒發泄許可證,路順不受控製的哭得更大聲“我剛才衝咖啡的時候把被子摔碎啦,都是因為你突然敲門嚇到我啦,還敲的那麼大聲!嗚嗚嗚嗚……”

“燙到了沒?”房式銘托起路順的兩隻手,發現路順的右手背紅腫了一片。伸手把手心覆上紅腫的手背,滿臉心疼地看著路順,“痛不痛?”

路順早就哭花了臉,白皙的臉頰上滿是淚水,眼眶紅紅的,我見猶憐的樣子惹得房式銘又心疼又想笑。房式銘擦去路順臉上的淚珠,軟嫩的嬰兒肥禁不住讓人捏了一把。

房式銘打開冰箱,冷凍層隻有一袋速凍餃子,拿出來敷在路順的手上。

“敷好,我去收拾碎杯子。”房式銘脫掉外套,把針織衫的袖口向上翻轉一圈,走向那一地狼藉。

直到現在,路順才有機會好好看看她的哥哥。房式銘蹲在地上,一絲不苟地撿起地上的杯子碎片放在手心裏。他好像長高了,好像也壯了一些,路順心想。她看著暖光燈下房式銘的臉,精致的五官像是被渡了金,眉骨突出,眼眶深邃,線條硬朗。他還是記憶中的那張臉,隻不過更加成熟了。

房式銘效率很快,一會兒的功夫,地上又幹淨如初。

“讓我看看,好些了沒。”房式銘擦淨了手,拖住路順的右手,拿起那袋不怎麼冰的速凍餃子。“嗯,沒剛才那麼腫了,等會出去買些燙傷藥,這幾天可別亂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