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猛地回轉頭。“你說什麼?”
“我說,你有今天,全怪你自己。”鄭宏一字一頓的重複這話,然後又繼續說道,“你這個人空有一身打鐵的好本事,可是性情太過軟弱,不會爭不會搶,被人欺負了也隻會步步退讓。如果當初爺爺打算把家業傳給你的時候,你直接接手,我們一家根本不會淪落到那個地步。可你沒有,你退讓了,然後就給趕出了段家。緊接著又被大伯逼著一步一步的往後退,最終你沒能保護好我娘,也沒有做到答應我娘的好生撫養我長大。甚至,你還差點害死了我們一家三口。這其中,大伯固然有錯,可錯得更多的難道不是你嗎?”
“你胡說!”白夜瞪眼大喊,“我哪有錯?我隻是一個一心想要好好打鐵的人,我一輩子與世無爭,結果你看老天爺是怎麼對我的?我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被他害得!”
他又指向段成風。
“你是被你自己害得。”鄭宏卻冷冷說道,“你作為段家子弟,最終也沒有讓段氏的名號在你手上發揚光大;你作為一個男人,更沒有照料好自己的妻兒;甚至就連最終投奔突厥,你也一直縮在後頭,把白長宏給推到前頭做擋箭牌。你根本就是膽小怕事,不敢麵對外麵的世界。而到了現在,你一敗塗地,你也還在拚命的推卸責任。段成南……白夜,不管你叫哪個名字、是哪個身份,你都不是個男人。”
白夜臉色刷的一白,眼神也瞬息又渙散下來。
蹲坐在後頭的白長宏聽到這些話,他突然放聲笑了起來。
“說得好!大哥,你這一番話說得實在是太好了!實話告訴你吧,其實之前我從來就沒有對你服氣過。不過現在,就衝著你這一番話,我服氣了!你的確是我大哥!這個事實我怎麼一開始就沒看穿呢?我要是看穿了,我肯定不會傻乎乎的任由這個老頭子利用了!”
鄭宏看他一眼。“你本身就是突厥人。”
白長宏眉梢一挑:“你終於發現了?”
“是啊,才發現。差點就晚了。”鄭宏點頭。
舒春蘭這時候也才開口:“所以說,你的是一開始在天朝走投無路,然後自己去了突厥,撿到了你。”
說著,她目光又轉向白夜。“突厥那邊缺少鐵器,更卻煉鐵的高手。你既然去了那裏,就靠著你自己的本事,你在那邊肯定能過上好日子。可為什麼你卻不肯留在那邊,卻巴巴的帶著兒子回來了?”
“你別說是為了我。我不信。”鄭宏冷聲說。
白夜輕笑。“的確,我是為了我自己。我身在異國,雖說靠著真本事終於得到了我應得的地位,大王敬重我、朝臣們巴結我、還有無數的年輕人哭著喊著來求我收他們為徒,我終於裹上了我夢寐以求的日子。可是這樣的日子過了沒多久我就厭倦了。”
“我想到了我之前在天朝的日子,想到曾經受過的那些欺淩,我怎麼想怎麼咽不下這口氣。正好,大王一直覬覦天朝肥沃的土地,這些年也一直在向天朝派遣細作,隻是效果並不明顯。我看到有機會,就向他主動請纓,要來了這個機會,並且向他保證我一定會打入天朝曹婷內部。他對我也很有信心,給與了我大力支持。”
所以,他才會在短時間內就成為段家的對手。然後還逼得段家把鄭宏給從鄉下接了回來,然後父子倆陰錯陽差之下相認了。
鄭宏板著臉,雙眼冷冷看著這個本該是他父親的男人,眼神半天都沒有挪動一下。
白夜突然又自嘲一笑。
“如果我告訴你,其實我一開始真沒打算把你們給牽扯進來,你信嗎?”
“我信。”鄭宏點頭,“不然一開始你回來後就應該去找我,而不是等到段家把我找回去。”
“可不是嗎?甚至,說不定我一開始就帶著你去了突厥,你就會一直和我站在一邊。那麼現在,大王的計劃也早已經完成,根本不會功虧一簣。”白夜幽幽歎了口氣,“隻可惜啊,我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個你。”
“不可能。”鄭宏立馬搖頭。
白夜訝異抬起頭。“什麼不可能?”
“我不會和你同流合汙,因為我不是你。”鄭宏冷聲說道,“而且,你向來逆來順受,我並不。至少這些年,我一直都是遵照自己心裏的想法在活,從來沒有因為別人壓迫一下就放棄退讓。尤其後來,我又遇到了她。”
說著話,他突然一把抓住了舒春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