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文家的喜事辦完沒兩天,鄭宏才終於下山來了。
這時候文耀還嘚瑟得不得了。在鄭宏再次在家裏擺酒席送別這一批徒弟的時候,他還特地拎著一壇酒過來。“這次應該是咱們最後一次說說話了。再過上兩天,我們一家子就要去京城投奔我兒子了!以後咱們就天各一方,這輩子怕是都不能再見麵。那臨走之前我敬你一杯酒,希望你們能幫我們家看著房子,說不定哪天我兒子老了,落葉歸根還要回來的呢!”
得意洋洋的姿態溢於言表,就差站在桌子上大喊——我兒子現在是進士老爺!你們趕緊來羨慕我、恭維我,?不要在那裏發呆了!
奈何,鄭宏聽了這些話後,他隻把酒壇給接過來。“好。”
一個字,就把他給打發了。
下頭的徒弟們聽到這個消息雖然也滿心的羨慕。隻是這一個月下來,他們都被鄭宏給操練得頭昏眼花,現在雙腿還發軟哩!而且,文成是走科舉路子的,可他們靠力氣吃飯的人根本沒有任何交集,他們羨慕又能怎麼樣?文成又不可能提攜他們!
於是,大家也隻是看上文耀一眼,就繼續低頭吃飯喝酒了。
文耀興衝衝的過來,結果卻遭遇了冷場,他頓時老臉一僵,趕緊陰沉著一張臉走了。
前腳他剛走出鄭家,後腳就又聽到鄭家裏頭一群徒弟一起站起來,大家一起給鄭宏敬酒,還齊聲喊道:“師父!”
聲音震天,氣勢恢宏,叫文耀的身體都為之一震。
“切,不就是一群傻鐵匠嗎?就因為跟著他賺了點錢,還真就把他給當個人物了!我兒子現在可是進士老爺,馬上就是朝廷命官了!吃皇糧的人,可不比他更榮耀?這群傻鐵匠這輩子加起來都沒我兒子有頭臉,他們也就隻能這樣了!”一邊小聲嘟囔著,他還冷著一張臉走遠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文成中進士這事,其實還是對鄭宏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隻是白天的時候他當著徒弟們的麵沒有表現出來。可等徒弟們走後,他單獨麵對上舒春蘭的時候,他的情緒就明顯低落了下來。
舒春蘭看在眼裏,她就輕聲問他:“是因為文成的事情?”
鄭宏點頭。“他的確很厲害。”
“你也很厲害啊!”舒春蘭連忙抱住他的胳膊,“才大半年的時間,你現在的徒弟就已經遍布整個東山縣了。而且因為去年你給官府打造的兵器用著實在是好,縣太爺又委托你再打造一批新的。甚至那些官差也都私底下來托付你給打造刀劍,這都是他們對你的認可哩!雖說文成在他擅長的領域裏的確是取得了成功,可你也不賴呀!甚至可以說,你取得的成果比他更大好嗎?”
“可是,他已經做到京城去了。”鄭宏聲音沉沉的,帶著幾分不悅。
他的重點似乎在‘京城’這兩個字上?
舒春蘭一怔。“你也想去京城嗎?”
“如果我說我想,你心裏會怎麼想?”鄭宏突然問道。
舒春蘭立馬眼神一暗。“你果真和京城的段家關係不淺。其實這些年,你也一直想回去看看,是不是?”
鄭宏垂下眼簾。“是。”
舒春蘭頓時心口一緊。
“隻是,如果真要回去的話,那肯定又是一通血雨腥風吧?以咱們現在的身份地位,你回去能站穩腳跟嗎?”舒春蘭輕聲問。
鄭宏搖頭。“不能。”
“所以?”
“所以,我要盡快打造出一套令朝野震動的兵器來。”鄭宏慢慢抬起頭,他沉聲說道,“畢竟,老天爺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舒春蘭聞言又是一愣。“你這話什麼意思?”
鄭宏默默和她對視好一會,他才輕輕開口。“你這麼聰明,難道還沒想到嗎?”
“想不想到是一回事,但你親口告訴我事情的前因後果,那又是另一回事了。”舒春蘭淡聲說道。
鄭宏又將頭別開。“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再等一段時間。等時機成熟了,我就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從年前到現在,都小半年了,竟然時間還沒到嗎?還是說……
“你不敢說?”舒春蘭聲音忽然冷了下來。
鄭宏就趕緊跳上床。“很晚了,睡吧!我累了。”
原來,他也有逃避的時候。
舒春蘭好氣又好笑。“你不說就不說,難道我還會強迫你不成?”
隻是,夫妻三年多了,她原本以為兩個人是無話不談的。結果現在發現,原來這個男人一直有事情瞞著她,甚至在被她發現端倪之後,他也都一直支支吾吾的不肯交代。這個事實讓她的心情變得有些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