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什麼說不出口的?那五十兩銀子他應該是真的花完了。”舒春蘭淡聲說道。
杜寡婦咋舌。“五十兩,都花完了?他怎麼花的?”
“吃吃喝喝,找花娘唱個小曲摸個手什麼的。一旦進了那些個消金窟,他這五十兩銀子都不夠看。”舒春蘭慢聲說著,“而且我沒猜錯的話,要不是錢花完了,他根本都不會回來。”
杜寡婦嚇得臉都白了。“那他就是真不要臉了!隻不過……這樣的話,文成他媳婦還坐著月子哩!明天又是年關,他們一家子該怎麼過呀?要不然咱們……”
“不行。”舒春蘭知道她想說什麼,她斬釘截鐵的拒絕。
杜寡婦不解,就聽舒春蘭說道:“救急不救窮。前些日子咱們一直幫扶他們,是看在他們家裏沒男人的份上,咱們作為鄰居幫忙是應該的。可是現在,他們家裏的頂梁柱都回來了,咱們再插手那就不是幫忙,而是嘲笑他們家裏男人沒用了。這種事情咱們不能做。”
“對,的確是不能做。不然還搞得跟咱們上趕著似的。咱們又不求他什麼,更沒打算讓他兒子當官之後提攜咱們——我們可沒那個能耐!”杜寡婦趕緊點頭。
最終結果,宋氏在狠狠哭了一場之後,還是讓丫鬟拿著她的一套頭麵去鎮上的當鋪當了,換了二十兩銀子,緊急的買了一些麵肉什麼的回來,好歹把這個年關是應付過去了。
不過在年二十九那天才急急忙忙的去當東西,他們還急著用錢,當鋪老板當然狠心殺了個低價。這時候鎮上出來擺攤的人也少了,就算有買東西的那些菜也賣得死貴,可他們也得買啊!再加上一些裝點門麵的煙花爆竹什麼的,全部采買完畢,二十兩銀子也已經用得差不多了。
這些都是六嬸家的寧丫頭給打聽回來的。
而且,就算這樣,文家那邊的年夜飯也吃得冷清得很。宋氏還在坐月子,又要照看剛生下來的兒子,又要分心照顧眼睛看不見的大兒子,還得憂心年後的事情,她根本吃不下去飯。
不過文耀倒是吃吃喝喝,悠閑自在的不得了。
幾杯酒下肚,他看著宋氏一臉的幽怨,還氣得一拍桌子:“你看看你這是什麼德行!大過年的哭喪著一張臉,你故意觸我們老文家的黴頭是不是?我可告訴你,我兒子現在人已經在京城,翻過年他就要去考進士了!他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候,要是因為你這副德行克著他了,害得我兒子考不中,那就都是你的錯!”
宋氏本來心裏就不好受,可是看在大過年的份上,她還是勉強忍著。結果現在聽到文耀這麼說,她徹底忍不住了。
轉頭把孩子交到丫鬟手裏,她再回頭來就直接把桌子一掀!
嘩啦啦……
一連串複雜的聲響過後,文耀傻了。
他眼睜睜看著一桌豐盛的菜肴就這樣撒了滿地,就連他頭臉上都滿是湯水,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慢慢抬起頭,他又瞪向兒媳婦:“大過年的,你想造反啊?”
“爹您不是嫌棄我哭喪著臉不好看嗎?那現在掀了桌子,我開心了,我不哭喪臉了,這不就是給相公招好運了嗎?”宋氏笑嗬嗬的說著,雙眼卻冷冷盯著他,“現在倒是爹您哭喪著個臉,那您可千萬要小心了。要是相公來年考不中進士當不了官,那就都是您給克的!”
“你!”
文耀被氣得半死。
可說完這話後,宋氏根本都不理他,就直接帶著兩個兒子出去了。“走,咱們放煙花去!”
文耀眼睜睜看著他們就這麼走了,他氣得又跺著腳大罵了好半天。不過他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貨,宋氏現在剛硬起來了,他就隻敢背地裏罵幾句,都不敢去跟宋氏甩臉色。
隔壁的這份熱鬧可比戲台上的戲還熱鬧。舒春蘭一家子吃完了年夜飯,又聽到這對翁媳鬥法,舒春蘭都不禁搖頭。
“大過年的,這兩個人還針尖對麥芒的幹,也是絕了。咱們家以後可千萬不能變的和他們一樣。”
“放心吧,我們不會的。”鄭宏立馬搖頭,“咱們家就沒有他們家那樣的人。”
“那倒是。”舒春蘭點點頭,她就笑著拉上他,“走吧,咱們放煙花去!”
鄭宏也點頭,就又抱上女兒,一家三口歡歡喜喜的放煙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