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春蘭頓時垮下臉。“這才剛大年初一哩,他們家就開始瞎折騰了?可真是觸人黴頭!”
鄭宏隻是勾勾嘴角,就拉過被子給她蓋好。“別管那麼多,睡吧!”
難得有個清閑的日子,明天開始他們可就要去龍門鎮給章掌櫃他們拜年了。所以今天,趁著還有時間,他們得休息個夠本才行!
舒春蘭心裏也明白。所以她還是又和鄭宏一道睡了個回籠覺,然後才慢悠悠的起床去吃早飯。
這個時候,寧丫頭都已經從山下把消息給打聽回來了,正在傳播給家裏所有人知道。
舒春蘭一出門就聽到了。
“文成的媳婦生了?還就選在這麼個時候?”得知這個消息,她好不容易調整過來的心情就又變得奇差無比。
尤其,當她知道宋氏生的還是個兒子的時候!
“那家夥運氣還真夠好的。”可算了理解鄭宏之前那酸溜溜的是什麼滋味了。現在她心裏就嫉妒得厲害。
倒是鄭宏。
他起床後沒直接去吃飯,而是抱上女兒,父女倆一起玩了好一會。
反正每次隻要他在,曉丫頭的雙腳都不用著地。這家夥真可謂是寵女兒的一把好手。
舒春蘭一開始看著心裏還有點不自在,可現在她也麻木了。
眼看她的眼神因為這個消息而黯淡下來,鄭宏立馬抱著女兒走過來。
“曉丫頭也很好。”他說道。
舒春蘭抬起頭,就看到他把女兒給送了過來。
舒春蘭順手接過女兒,曉丫頭立馬抱住她的脖子,小嘴撅得高高的,噗嘰一聲在她臉上留下一個滿是口水的吻痕。
然後,曉丫頭又小嘴一咧,衝她開心的笑了。
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家夥!
舒春蘭心裏的不快霎時煙消雲散,她也揚起嘴角,揉了揉女兒頭頂上細軟的發絲。
“沒錯,我的女兒也不差啊!而且我又不是不能生!”她笑說著,“不就是兒子嗎?我肯定也能生出來的!曉丫頭,娘再給你生個弟弟,以後就讓弟弟長大了保護你,好不好?”
曉丫頭趕緊點頭,嘴裏含糊的開始叫弟弟。
可是,鄭宏乃至六叔六嬸聽到這話,他們幾個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六嬸連忙看向鄭宏,就見鄭宏衝她搖了搖頭。
六嬸立馬就低歎一聲,扭開頭走了。
舒春蘭和女兒說笑了半天,一回頭,就看到了六嬸的背影。她滿臉不解:“六嬸這要去哪?”
“不知道。”鄭宏回答。
噗!
舒春蘭又被他耿直的回應逗得大笑。
見娘親笑了,曉丫頭立馬也跟著笑了起來。鄭宏也笑著,一家三口一起真是其樂融融。
六嬸進了廚房,一轉頭看到他們三個人湊在一起笑得那麼開心,她卻傷心得眼圈都紅了。
“老天爺可真是不長眼哩!這麼好的小兩口,他怎麼就不讓他們有個好報哩?”她揉著眼角,生怕舒春蘭聽到了,隻能小聲自言自語。
六叔聽了,他也低歎一聲,就拍拍她的肩膀。“好了,這事咱們自己心裏明白就夠了。你可千萬別在宏小子媳婦跟前露出馬腳。他們本來也夠艱難了!”
“我知道。這個還用你說嗎?”六嬸立馬點頭,“現在啊,我隻盼著他們去年賒出去的那些錢能全都收回來。他們這麼好的人,老天爺不該讓他們吃虧才對啊!”
想當然,老天爺也是長了眼睛的。
等到過了年,地裏的麥子開始成熟,那些打了借據從鐵器鋪子裏賒賬的百姓們就開始陸陸續續的回去還錢了。
老百姓們大都是樸實的。外頭欠了債,那就像是一道覆在他們心坎上的枷鎖,讓他們吃不下睡不香。現在好容易賣了麥子拿到錢了,他們第一反應就是趕緊去把欠的錢還上。
才不到半個月,就有五成的老百姓都把錢給還上了。而且,出於對他們的感激,有六成的人在還了錢後,還主動選擇又在鋪子裏買了一兩把鐵器回去。
這下,他們的本錢不僅收回來了,還倒賺了一比!
佟掌櫃得知消息後高興得不得了,他忙又把舒春蘭夫妻倆誇了又誇。
“你們倆可真厲害!我算是對你們徹底服氣了!”
然而,他的歡喜並沒有持續幾天,然後心情就又跌落到了穀底——
就在大家爭先恐後過來還錢、買鐵器的時候,突然有人跑去裏正那裏告了鄭記鐵鋪一狀,理由就是——他們鋪子裏賣出去的鐮刀,那些就是當初租出去給人用的。既然用過了,那就是二等貨,現在卻充了新貨掛在鋪子裏在賣,他們這叫欺詐!必須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