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得“卜通”一聲,嶽建勇跌倒地上,麵如死灰,尖聲叫道:“天哪!”
這一切都明白,劉銘奇竟是他的親生兒子,卻又是他女兒最傾心的人,這突如其來的一
擊,將嶽建勇擊倒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擊也把劉慧茹擊得眩暈了,“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震駭成這個樣
子?”她無暇思索,一把將嶽建勇拖了起來,這是二十年來她第一次接觸丈夫的手,這隻手
也正是二十年前將她推下長江的手,她要將她的手收回來,陡然間發覺嶽建勇的掌心冰冷,
兩人麵麵相對,劉慧茹看出了地麵上籠罩著那層淡淡的紫氣了。
“什麼、你受了重傷?你怎不早說!”劉慧茹是一代大俠之女,當然也看得出他這重傷
已是不治之症,這一瞬間,一切恩怨都已拋之腦後,嶽建勇但覺她的手掌輕輕的撫著自己,
就像二十年前那樣。
然而嶽建勇的全副心思都已放在女兒身上,“要是素素知道了這件事情……”他不敢想
像,“幸好素素還沒有回來。”他掙紮起來,顫聲叫道:“慧茹,快,快,你快把他帶
走!”劉慧茹哪裏知道,這時她丈夫心上所受的創傷比身上的所受的傷還要重百倍千倍!。
劉慧茹怔了一怔,但見嶽建勇渾身戰粟,劉慧茹隨著他的眼光望去,書房裏的那張湘妃
床,簾帳忽然無風自動。劉慧茹叫道:“什麼,銘奇他在這兒!”
劉銘奇昏迷了半天,這時方自悠悠醒轉,揭開簾帳,一眼望去,恰恰見著他的母親向他
走來!
這是夢嗎?他咬咬指頭,這不是夢!劉慧茹悲喜交集,叫道:“銘奇,銘奇!你,你沒
事嗎?”劉銘奇道:“沒事啦、我被羅金鋒打傷,是他,是他將我救了。”劉慧茹看了嶽建勇
陽一跟,冷冷笑道:“原來你也還有,還有……”她想說的是:“原來你也還有父子之
情。”陡然間,但見嶽建勇雙眼翻白,連連搖手,嘶聲叫道:“你們快走,快走!走得遠遠
的,永遠不要再踏進這賀蘭山!”
劉慧茹憤然說道:“好,好,我們走,二十年來,我們母子相依為命,也是這般過了,
誰,誰……”嶽建勇使盡氣力,尖聲叫道:“別再說了,快走,快走!”劉慧茹心頭一震,
嶽建勇這聲音充滿駭怕:他怕什麼呢?”
劉銘奇更是奇怪極了,“二十年來母親足不出戶,她怎麼也認得這嶽建勇?”但見嶽建勇
陽和母親的神情都奇怪透頂了,空氣好像冷得要凝結起來,本來是滿心充滿喜悅的劉銘奇,
陡然間也自覺得不寒而栗!
劉慧茹愴然說道:“奇兒,咱們走吧!”劉銘奇惶惑極了,忽地掙開了母親,低聲說
道:“不,我還要等素素回來!娘,你會喜歡素素的。”劉慧茹心頭一震,正想問道:“誰
是素素?”卻見她的兒子向前走了兩步,用充滿期待與哀求的眼光看著嶽建勇,緩緩說道:
“你答應讓素素跟我走的。我要等她向來,等她回來!”
這幾句話像焦雷一樣打在母親的心上,她心神不定,隻見嶽建勇麵如死灰,搖搖欲墜!
就在這一瞬間,劉銘奇忽地一聲尖叫,眼光射處,老梅樹下,人彩綽約,衣袂風飄,嶽
素素回來了,劉銘奇叫道:“素素,素素,娘……”他的聲音突然中斷,但見嶽素素麵色慘
白,絕大的驚恐,絕大的哀傷,在這眼光一瞥之中,盡都表露出來。
劉銘奇手足無措,一片茫然,“素素”兩個字還未曾再叫出來,驀然間隻聽得嶽素素一
聲絕望的淒叫,掩麵便跑,痛哭失聲!劉慧茹呆呆發愣,渾身無力,這刹那間,她也全都明
白了。隻有劉銘奇還是迷迷糊糊,不暇細想,也不敢細想,他追著嶽素素的背影,旋風般的
掠過牆頭去了。劉慧茹想拉著他,然而雙腳竟是不能移動一步!
就在這一瞬間,嶽建勇也是一聲絕望的淒叫,再度倒地,喃喃說道:“都是我作的孽,
都是我作的孽!”聲音越來越弱,劉慧茹身心麻木,用力睜開眼睛,掙紮著走到他的身旁,
她不敢思想,也說不出半句話,隻聽得嶽建勇斷斷續續的說道:“讓他們去吧!去吧……請
你把這幾間房子一把火燒了,將我的骨灰帶回江南,我不願埋在這傷心之地。”說到後來,
聲音已是不能分辨,本來他還可以有三天性命,但在極度傷心之下,心髒爆裂,這位費盡心
力、做成功了天下第一劍客的嶽建勇,竟就此一瞑不視!